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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清微劍派張清雲送信的,是觀瀾山莊的神鳥菲兒,它一日之間便尋上了正坐在書房、神態悠然、靜心讀書的張清雲,無聲無息的扒開窗戶,跳到了窗前的書案上,將腿上的竹管送到了她跟前。
張清雲聽到身前窗戶的動靜,剛一握上劍鞘,內力鼓盪,卻見到自窗外飛進一隻似是鴿子的雪白異鳥,不由鬆了口氣。
對於菲兒這隻渾身雪白無暇的神鳥,曾去過觀瀾山莊的張清雲也是識得,見怪不怪的取下了竹管,取出了裡面的素箋,行動間極是小心,生怕它生出什麼誤會,她也知道這隻僅比鴿子略大的異鳥之厲害。
蕭月生並未送她請帖,而是直接寫信邀請,對待她與對別人頗有幾分不同。
在寫這封信之前,蕭月生猶豫了一陣子,開始時,想讓謝曉蘭直接寫信,直接邀請張清雲過來,但沉吟了良久,最後莫名的笑了笑,還是親自執筆。
至於他奮筆疾書所寫的內容,則不足為外人道了,即使是楊若男也未來得及看,便被蕭月生收到了竹管中,口中發出一聲清嘯,召來了在萬里長空上自由翱翔的菲兒,直接將張清雲的形象以神念傳入它的腦海,然後送了出去。
如他所料,張清雲看完了素箋,清冷的玉面更增幾分冰霜,「砰」的一聲,重重將素箋拍到身前的書案上,檀口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雪白如編貝的玉齒緊咬了幾咬,提著玉劍,到了書房之外,一聲龍吟聲,拔劍出鞘,練起了劍法。
劍光如電,眩人眼目,殺氣盈盈,急風驟雨,如雷般的隱隱轟鳴聲響起,森森冷氣令周圍的花草萎靡了幾分。
這一套劍法威力宏大,其劍快如閃電,在她手中,已見不到劍身,唯覺一道水幕將她籠罩。
直至將累得自己嬌喘吁吁,香汗淋漓,張清雲方才罷休,心頭的鬱郁之氣卻凝而不散,不得舒展。
清微劍派的大弟子段紫煙聽到了如春雷般的劍嘯聲,急忙自隔壁的院子趕了過來,進了書房,見到師傅玉面潮紅,嬌喘吁吁,月白道袍下的高聳胸脯起伏劇烈,一幅心中氣急的模樣,不由心焦,忙問緣由,為何師父如此生氣。
張清雲忙將素箋收了起來,玉臉微熱,只是她本就嬌喘吁吁,臉頰緋紅,倒也不虞大弟子看到自己的嬌羞。
「紫煙,準備一下,明日隨為師去臨安。」張清雲咬了咬碎玉細牙,終究還是無法拒絕蕭月生的邀請,只好冷冷的吩咐下來。
「去臨安?……師傅,為何去臨安?」段紫煙不由問道,柔美的臉龐帶著好奇,卻並非好奇她嘴上所問。
自己的師父生怕淡漠,萬事不縈於懷,除了觀瀾山莊的蕭莊主與師傅的大哥,還從未有人能夠將她氣成這樣,她好奇的是,究竟是何人將師傅氣成這樣。
「靈鷲宮開宮,要在臨湖居慶祝。」張清雲冷冷的回答,將一泓清水般的寶劍狠狠歸鞘。
「靈鷲宮?……要在臨湖居?」段紫煙自然的將屋角的幽香毛巾遞至張清雲跟前,嘴邊喃喃自語,彎彎的黛眉微蹙,似在思索。
段紫煙身為清微劍派的大弟子,派內的事務有一大半由她掌管,是張清雲的良助,靈鷲宮這個名字,自己未曾聽過,也算不得什麼,畢竟是新開的門派,但是在臨湖居宴客,卻非同尋常了。
清微劍派雖然根基尚淺,但畢竟是雄霸北方的大派,臨湖居的底細,她們豈能不清楚?!
「師傅,是蕭莊主要建靈鷲宮?」段紫煙素手接過張清雲擦完香汗的毛巾,抬眉問道。
「不是他!」張清雲臻首微搖,玉牙咬了咬,攏了一下垂下的烏黑鬢髮,一捋月白素潔、一塵不染的道袍,坐回了書案之後的藤椅。
「那臨湖居……」段紫煙一邊將幽香的毛巾放回架上,一邊不解的轉頭望向張清雲。
「是謝曉蘭,……江南琴仙,竟然要重建靈鷲宮!」張清雲心緒漸漸平靜下來,也覺得自己這一股邪火發得有些莫名其妙,完全沒有了冰心之境。
段紫煙回到書案前,點了點頭:「這位江南琴仙確實身藏不露,直到上次在嘉興城遇到,才發覺她的武功竟是高明之極,咦?……重建靈鷲宮?」
「也難怪你不知道,靈鷲宮在百年前可是了不得的大派,只是後來忽然沒了消息,想必是遭到不測,沒想到百年之後,還能再次重建……」
張清雲將書拿起,瞥了大弟子一眼,頗有感慨的回答,她想到了自己的清微劍派。
白雲蒼狗,世事無常,即使強橫如靈鷲宮,亦難免覆滅之威,自己這個小小的清微劍派,最終怕也是難逃此途了……
少林寺與全真教亦收到了蕭月生送出的請帖,蕭月生這次為了謝曉蘭,也算是打破了一向低調行事的規矩。
他對少林寺有贈藝大恩,少林自是不會怠慢,而全真教與他的岳父郭靖淵源極深,也算得上是關係密切。
……
這幾日,貴為天子的理宗過得也頗不安寧。
自從楊太后服下了造化丹,不但病體痊癒,過了兩日,身上的異狀漸漸顯現出來。
本是雪白的頭髮已變成半黑,臉上的皺紋散去大半,竟生生年輕了二十多歲,看上去,變成了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貴婦。
見到此丹如此神奇,楊太后知道終於遇到了真正的高人,也顧不上理宗的為難,非逼著他將那位子虛先生請進宮,要見一上面,當面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