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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如此神功,卻無緣習練,想必一燈大師心中也委實痛苦吧!」楊過這便是以已心度人心了,他亦將盅中酒一飲而盡,遺憾之情溢於言表。
「所以我常說人外有人嘛,二弟,段皇爺的祖父,那大理的憲宗宣仁帝便是習成六脈神劍之人。」蕭月生笑道,這話明說楊過,卻暗中刺了一下自己的未來外公。
那段譽後來即位,便是宣仁帝,堪稱英明,在位時間極長,是大理的一代名君。
「哦?」楊過興趣大增,他忙又拿起酒壺,替三人斟酒,在此桌上,他輩份最低,自然成了斟酒之人。
「小二,再上一壺無痕!」楊過揚聲示意。
三人你一盅我一盅,不知不覺間一壺酒便已告罄。
黃藥師皺眉思索,道:「段氏一脈的內功心法並不太過出眾,段皇爺內功如此深厚強絕,是因習得王重陽的先天功,他祖父的內功又怎會如此深厚,竟比段皇爺還要強,確實難測,確實難測!……難道段氏還有更強的內功心法?」
看到兩人皆無比急切的望著自己,蕭月生乾咳一下:「這便得說起這北冥神功了!」
「北冥神功?!」
「不錯,當時宣仁帝內力之深,冠絕天下,才能修得六脈神劍,而他的內力為何會如此深厚呢?」
「為何?」
「那便是他有北冥神功在身,吸取別人內力為已用。」蕭月生緩緩道來,面帶著幾絲莫名的微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兩人恍然。
「呵呵,關於這段掌故,二弟如有興趣,不妨問你的幾個嫂嫂,她們皆是知道的,就是你的女兒若男,也知曉。」蕭月生將酒一飲而盡,拂了拂衣衫,頗有些想走人的架式。
楊過大急,自己剛聽得津津有味,如何能讓大哥走掉,忙給他將酒斟上,笑道:「大哥,你這酒樓的菜也上得忒慢,酒我們都喝了一壺了,菜卻仍未上來一個!」
「這怪你!你盡挑些名貴的吃,都難做得很!」蕭月生笑罵。
「觀瀾,你說,既然宣仁帝懂得北冥神功,那為何段皇爺竟不懂呢?」黃藥師聰明絕頂,自然是什麼事都想弄個明白。
「難道是這北冥神功也如那六脈神劍,難練得很?」楊過也是心中好奇。
「唉……」蕭月生讚嘆一聲:「這便是宣仁帝的英明之處了!」
說完這句,卻不再開口,看著端上來的一盤粉蒸肉,一盤清蒸鱖魚,用力嗅了嗅香氣,看了看模樣,審視一番其色香如何。
黃藥師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也自尋思為何這等神功竟不得傳。
「這北冥神功,與盜賊無異,甚至更為可惡,將別人辛辛苦苦修來的內力收為已用,此等行徑,難免令人嫉恨,我看吶,還是不要練它為好!」楊過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語氣中,卻帶著幾分蕭月生平常的口吻,有些好笑。
「不錯,老朽也是這般想法,這北冥神功,也算得上是一門邪功了!還是不沾為妙,免得惹起眾怒。」黃藥師贊同的點點頭。
「來,外公,請吃菜,魚一涼腥味便重,得趁熱吃。」蕭月生拿起竹箸,請兩人夾菜。
「如此說來,那宣仁帝真的是用心良苦。」楊過跟著拿起竹箸,心中神往,可惜沒見到這般人物。
「那一陽指,就已經是難得的奇學,實在沒有必要再去學那六脈神劍,徒惹煩惱,一燈大師的武功,不也是絕頂的麼?這宣仁帝,端得心思不凡吶!」蕭月生竹箸停在半空,頗帶嚴肅之意。
三人開始吃菜,就著溫酒,吃著魚肉,倒也自在。
吃了一會兒,初歇一陣兒,開始喝酒。
「大哥,聽說你要將郭大小姐娶進門?」楊過終於還是把這次來煙雨樓的最終目的問了出來。
只可惜,蕭月生早防著他這一問,故死活把黃藥師請了同行。
蕭月生微微笑了一下,瞥了黃藥師一眼,點了點頭,道:「是的,明日我就要動身去襄陽,將她迎娶過來!」
「大哥——」楊過大聲叫道,神色有幾分激動。
蕭月生推開木椅,起身來到閣窗前,料峭的寒風迎面而來。
「二弟,你是不是又要勸我須專一對待你的嫂嫂們?」蕭月生望著平靜遼闊的湖面,輕聲問道。
「不錯,大哥,用情須專一呀!」楊過最見不見別人朝三暮四,得蜀望攏,但對這個大哥,著實沒有什麼辦法。
雖知沒有改變之力,他還是要說一說,不然心中實在不痛快。
「二弟,這個問題,我們已經爭論無數次,再多談也是無益,人活一世,不就是要快快樂樂的活著麼,幹嘛非要遵循那些世俗道德?」
這話雖說得有些驚世駭俗,卻極得旁邊黃藥師之心,對那些道德禮教,黃藥師是深惡痛絕。
修身、持家、治國、平天下,這是當時社會人們普遍的理想,是最正統的思想。他這番話說出去,定會被斥之不思進取,毫無志氣,再加上狂放浪蕩,定被稱之狂徒也。
「可是,大哥,你這樣,嫂嫂們該何等傷心?!」楊過昂聲責問。
黃藥師心中也極為矛盾,在專一與外孫女之間顧此失彼,實在難以選擇。
「唉,二弟,夫妻之事,別人又怎能盡知,感情之變化莫測,你又怎能盡知,你與你妻子之間,還如當初那般甜蜜麼?還是一刻也不能分離麼?」蕭月生微微嘆息,其實,他內心之中,又何曾沒有幾分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