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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男子長嘆一聲,嘴中喃喃自語,卻也不知說些什麼。
「師兄,」少女見師兄急得團團轉的模樣,忍不住好笑,清淡的臉上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你跟師父學過獅子吼是吧?」
「獅子吼?啊,我學過,師父那時讓你學,你卻不想學,說女子練起來不雅!」師兄抬起頭,復又點頭,想起那時的情景,面龐浮上幾絲笑意。
少女亦淡淡而笑,「你且用獅子吼向山上通報一聲,看燭明大師聽不聽得到。」
師兄手中木棍一扔,撫掌大嘆:「好主意!好主意!」
「師兄不必高興過早,此山如此曲折,山上樹林太密,恐怕聲音卻傳不到山頂。」白衣少女望了望周圍越發郁密的松林,出言潑了自己師兄一瓢涼水。
男子用力咳嗽兩聲,伸了伸脖頸,清了清嗓子,自得一笑:「且看為兄的!」
說罷,轉過身去,面朝山頂而立,兩腿微曲,稍稍內扣,如同站樁一般端身而立,兩掌輕按丹田,凝神運氣。
他雖習練過獅子吼功,但平常甚少使用,有些生疏,再說亦想達到最佳效果,便鄭重行事,將姿勢擺得一絲不苟,靜心聚氣。
白衣少女忙兩手扣住耳朵,體內真氣運轉,準備抵禦師兄的獅子吼功。
「孤獨園弟子李寒香、許一鷗拜見——燭明大師——」
「孤獨園弟子李寒香、許一鷗拜見——燭明大師——」
帶著隱隱嘯聲的雄渾之聲越來越響,如黃鐘大呂,穿過林海,沖向天際,驚起林間飛鳥陣陣。
此時飛崖之上,蕭月生正坐於石桌旁,手中拿著一株天山雪蓮,逗餵著身邊的一隻巨大白鶴。
聽到自崖下傳來隱隱約約的喊聲,蕭月生將手中的雪蓮讓白鶴啄去,眼睛望向正蹙眉撫髯的燭明大師,嘴角不由泛笑。
這時,喊聲復又響起,但中氣卻已經沒有剛才那般完足。
燃情正在正殿做午課,敲著木魚,嘴中喃喃念著經文,耳邊忽然聽到清朗平和的聲音:「燃情,暫且過來一下。」
燃情一聽便知是蕭居士,忙放下木魚,自蒲團上站起,快步向松林而去。
山腰間的師兄妹兩人靜聽半晌,沒有聲音回應,不由有些失望。
「師兄,再喊一次!」白衣少女李寒香臉上仍是波瀾不興,沉靜自如,與她師兄滿臉焦慮迥然不同。
「啊——!還來?」他師兄許一鷗驚詫,滿臉苦笑,「沒用的,師妹,都怨我平時練功不勤,功力不足,他們定是聽不到。」他有些慚愧與懊惱。
他雖然長師妹三歲,入門也早了四年,論及功力,卻拍馬也不及師妹,這個師兄當得名不符實。
「師兄,再喊!」李寒香淡淡說道,輕輕瞥了師兄一眼。
「好吧好吧,聽你的就是了!」許一鷗被她師妹淡淡的眼神一看,便再也沒有脾氣,連忙繳械。
「孤獨園李寒香、許一鷗拜見燭明大師——」
許一鷗鼓足全身功力,內氣激盪,仰頭長嘯,聲音滾滾而出,如嘯如吼,實乃他平生巔峰之作。
第63章 登崖
飛崖之上的蕭月生拍了拍身邊站著的燃情,笑道:「來,燃情,也喊兩嗓子。」
燃情憨厚的笑了笑,轉眼看了看兀自冥心苦思的師父。
「別管你師父,現在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會理會!」蕭月生擺了擺手,另一手輕撫著白鶴銀雪般的羽毛,白鶴靜靜而立,似能聽懂兩人說話,眼睛凝視著另一邊的燃情。
燃情想了想,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師父的脾氣,下棋時,即使耳邊響雷,亦無法令他回神。
他踱了幾步,來到飛崖之旁,眼睛搜索著聲音所在。
但群山莽莽,青松鬱郁,無法見到人影。
「阿彌陀佛——,……小僧燃情,兩位施主稍等,容小僧前去相迎!」
燃情兩手合什,仿佛兩人便在跟前,聲音平和,凝而不散,在山峰間飄蕩迴響,久久不絕。
他一直隨侍師父左右,對孤獨園並不陌生。
孤獨園便是孤獨園精舍,是當世神僧慈風上人修行之處,極為隱秘,因其屬於密乘一支,遁世修行,世人鮮少聞知。
慈風大師曾至普度寺一游,燃情見過他一面,對其風采敬服不已。
許一鷗微微有些氣喘,剛才一吼,實在盡畢生之功力,如今體內頗有賊去樓空之感。
正在失望間,忽聞天際飄來清亮的一聲佛號,令他大喜過望,忙轉頭望向自己師妹,「師妹,聽到了麼?」
李寒香點點頭,看了師兄一眼,見他面色微微發白,便知是內力枯竭之兆,檀口微開,溫婉的聲音響起:「小女子李寒香,煩請燃情師兄指引!」
她的聲音和緩,卻清亮婉轉,煞是悅耳,在山林間裊裊不絕,雖無她師兄那般雄厚深遠,卻勝在綿綿不絕,沒用獅子吼心法便如此深遠,可見其功力遠勝她的師兄。
飛崖之上的蕭月生聽到李寒香的聲音,回頭帶著莫名的笑意看燃情。
「燃情,你莫不是要下去接他們上山?」蕭月生笑問。
一陣輕風迎面吹來,令他長衫飄動,撫著白鶴,恍如神仙中人。
燃情又看了師父一眼,見他仍是深浸於棋盤之內不聞不問,只好點點頭,「他們是孤獨園之人,師父定然會見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