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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微微輕笑,左手一頓,食指驀的一勾,如搭弓射箭,他動作輕微,周圍諸人皆能感覺到一股凌厲的氣勢撲面而來。
「錚——!」一聲長音,宛如鶴唳九天之上,直衝雲霄,凝而不散,久久不絕於耳。
諸人只覺心旌搖盪,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動,腳下站不穩,宛如大地在顫動,發生了地震。
鳩摩智首當其衝,只覺一道劍氣凌空而至,氣勢萬千,一往無前,似乎千軍萬馬一齊衝來。
他心智堅毅,此時卻也不由膽怯,身子驀的一動,倏的橫移出去數丈,躲在了群僧之中。
他也發覺到,這琴聲是僅對自己,其餘人安然無恙,否則,憑這琴聲的威力,他們早就躺下了。
蕭月生十指一按,琴聲戛然而止,場中頓時一片寂靜,唯有清風徐來,掠過樹梢之聲。
蕭月生搖頭微笑:「呵呵,國師,你這是為何?……我好心撫琴,誠心一片,並無他意。」
鳩摩智面色蒼白,周圍諸人都看出了不妥,知道定是受了暗虧,卻不知究竟為何。
少林寺中,有一門絕學,謂之獅子吼,也是以音傷敵,但是以剛猛的聲音,附著內力發出,如罡風灌耳,自然威力宏大。
聽蕭月生的琴聲,雖然金戈鐵馬,卻不失悅耳,根本沒有震耳欲聾之感,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威力如此。
鳩摩智祥和微笑,雙掌合什,輕輕躬身一禮:「蕭先生盛情,小僧不敢當,著實不敢當!」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雙手離開琴弦,左手撫了撫鼻樑:「國師這般客氣,我倒不敢當了,莫要客氣,再聽我一曲如何!」
說罷,不等鳩摩智說話,左手食指一挑。
「錚……」琴聲悠悠而出,宛如從高山上擲下一塊玉石,撞到另一塊玉石上,清脆悅耳。
鳩摩智臉色一變,馬上就地坐下,跏趺而坐,雙手迅速結印,右中指放入左食指與中指之間,右無名指放入左無名指與左小指之間,左中指自右中指背放入右食指與右中指之間,以左無名指自右無名指背放入右無名指與右小指之間,二小指與二食指的指頭均互相支撐,二大指向下,指尖相接,下壓三次,乃是地結印。
……
此印一結,金剛不壞,諸魔不動,乃是佛門密傳的手印,威力極宏,鳩摩智甚少使用。
但面臨著琴聲之攻擊,即使他封去聽力,仍不濟事,仿佛聲音直接傳入心中,難以抵禦。
無奈之下,只有試著施展佛門秘法,施展地結印。
地結印一施,在琴聲壓力下,他心無旁鶩,唯有一念,頓時心神晉入一種玄妙的境界。
周身上下,結為一體,似與大地相融,渾為一團,不分彼此,無念無動,無傷無損。
即使琴聲凌厲,侵入身體,也馬上被渾厚的大地之氣所抵擋,劍氣似被一堵土牆擋住。
蕭月生眉頭一皺,沒想到這個和尚還有如此絕技,雖不知是什麼法門,卻是佛門功夫無異。
他隨之一笑,琴聲悠悠,變得緩慢。
諸僧皆面帶微笑,眼前仿佛出現一尊大佛,高可參天,雙手結印,慈悲莊嚴,光芒萬丈,無量光照徹十方諸界。
這是蕭月生以元神之力,附於琴聲中,直接侵入他們的腦海,在腦海中製造幻像。
他元神太過強大,即使玄慈方丈等老僧,禪定功夫極深,心志堅凝,仍難免入轂中。
他們對佛法極虔誠,見得此佛,頓時心神失守,臉露微笑,心中喜悅平和,身體酥軟暢美,宛如入定時的妙境。
鳩摩智精通佛法,雖有執礙,佛法的修為卻也極深,禪定的功夫也極深,但佛家有心魔,越是到後來,修為越深,心魔越強,他心中的障也越堅固。
此佛在腦海中一現,他手印頓時一松。
「錚錚……錚錚錚錚……」琴聲悠悠而來,他只覺眼前一黑,身子飛了起來。
琴聲戛然而止,眾人自幻像是醒來,只覺身心皆淨,對成佛之念越發的堅固,眼神一片澄澈。
甚至有的和尚眼角濕潤,忍不住流出淚來。
……
蕭月生雙手按琴,微微帶笑,搖了搖頭,果然,元神附於琴聲中,比起六脈神劍,威力更勝。
諸僧這才發覺,鳩摩智已經倒在地上,口吐鮮血,臉色蒼白,竟爬不起來。
蕭月生笑了笑:「國師,你還好罷?」
鳩摩智輕輕拭去嘴角鮮血,顫悠悠站起來,體內劇烈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襲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站直身子,雙手合什,臉上帶著詳和微笑:「小僧受教了,多謝蕭先生指點!」
他轉身對玄慈方丈再一合什:「小僧身子不適,先行告辭!」
「國師慢走。」玄慈方丈已然曉得,鳩摩智定是受了蕭觀瀾的暗算,自知不敵,不如歸去。
他心下惱怒鳩摩智狼子野心,想毀少林名聲,卻又佩服他行事風度,如此情形下,猶能從容而退。
鳩摩智合什一禮,慢慢朝寺門而去,身子不太穩當,誰都看出他是強自支撐,隨時會倒下。
蕭月生發出一聲長笑,清朗如玉:「國師何必急著走,我等還未盡地主之誼呢!」
他聲音一起,仍蘊內力,鳩摩智眼前頓時一黑,再難抵擋,身子搖搖晃晃,數下之後,轟然倒下,直接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