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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令狐沖,蕭月生咬了咬牙,到了這個關頭,不能退縮,只能冒險一試了。
腳下移動,開始緩緩踏出,圍著令狐沖轉動,腳下的步伐極是精妙繁複,乃是正宗的九天禹步。
此套步法繁複無比,常人便是記住,已是不易,況且每一步便有一套行氣之法,各有不同,非是有絕頂的聰明,更能對真氣操縱自如,絕難應用。
這樣的條件,當世之中,罕之又罕,也虧得是蕭月生,元神漸強,方能負起這般重荷。
轉眼之間,他已經繞行一圈,卻並未停步,繼續轉動,腳下的步法絲毫沒有重複。
這一圈,他身上青衫鼓動,仿佛有風吹拂,衣襟烈烈,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變成噼啪作響,仿佛有鞭子在抽動,聲勢驚人。
「爹爹,這是什麼聲音?!」岳靈珊豎著耳朵,嬌聲問岳不群。
岳不群功力深厚,也聽得到,卻也猜不出究竟,但蕭月生事先已經說明,不得有任何驚擾,否則,前功盡棄,極是危險。
他擺了擺手,示意岳靈珊稍安毋躁,掃了身後夫人及眾弟子一眼,目光溫和,讓他們安心等候。
正氣堂內,蕭月生身邊的桌椅微顫,隨後,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推後,平平移開,這股力量極為柔和,這是他功力精純,能夠控制得了之故。
如此轉了六圈,一套九天禹步施展完畢,此時,紫氣周身繚繞,仿佛一條紫氣在圍著他的身體上下盤旋,異相驚人。
蕭月生目光如電,紫電稜稜,威勢驚人,宛如天神,身法卻越發的緩慢,每一步踏出,仿佛都要費極大力氣,艱難無比。
大廳內,桌椅已經被無聲無息的逼遠,繞著他們,呈一個圓形,仿佛給他們空出地方。
「喝!」蕭月生沉聲喝叱一聲,身形一頓,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天,一拳擊出,隱隱傳出利嘯。
「爹爹快看,天怎麼陰了?!」岳靈珊忙指著天空,對岳不群嬌聲問道。
岳不群也抬頭望天,他一直注意的是正氣堂的房門,隱隱有些擔心,若是沖兒挺不過這一關,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沖兒雖然平日裡調皮搗蛋,但天賦超凡,一身劍術已得華山真傳,乃青年一代中的翹楚,若是他去了,那華山派的末落,指日可待!
「轟——!」天空驀的響起一道雷聲,頗是突兀。
這裡雖然天色陰沉,他們卻絲毫不受影響,看著天空,對於變化莫測的天色並未覺如何。
「爹爹,好像離著咱們越來越近了!」岳靈珊抬頭望天,想了想,便嬌聲說道。
「對,好像是雷聲近了!」陸大有也點頭,眉頭緊皺著,聲音低沉無力。
他心中滿是自責,若非自己嘴快,跑去告訴大師兄,那大師兄便不會下思過崖,也不會受傷,一切之因,皆在於自己!
眾人皆抬頭望天,發覺了異像,好像,沉沉的烏雲僅是籠罩了自己,天空的其餘地方,仍舊陽光燦爛明媚,看上去宛如天上飄著一塊兒黑布,恰飄在他們上空。
烏雲之上,雷聲轟轟,一道銀蛇不時划過,宛如將這片烏雲一分為二,隨著閃電消失,復又合一。
這天雷與閃電越來越近,震得他們血氣翻湧,似乎承受不住,他們卻未移動,雷聲再近,也罕有擊人。
「這是怎麼回事啊?!」岳靈珊望向爹爹,滿是疑惑。
岳不群搖頭,看了看正氣堂,擺手道:「不必理會。」
心下卻是驚疑不已,莫非,天降異兆,沖兒的性命果然要不保了?!
「喀嚓」一聲,眾人只覺眼前一片明亮,血氣翻湧,什麼也瞧不見,隨後發黑,幾乎昏厥過去,失明之前,眼前仍殘留著一幅圖像,隱隱約約,似是一道閃電擊中了正氣堂的屋頂。
閃電過後,半晌,他們才漸漸恢復了眼睛。
幾人退後幾步,看向正氣堂的屋頂,卻見屋頂已經變了形狀,仿佛被人用一個巨大的鐵錘砸了下來,砸在正中,轟出一個大洞。
「爹爹,大師兄與蕭一寒不要緊吧?!」岳靈珊秀臉頓變,卻是望向林平之。
林平之也遲疑,雖知蕭鏢頭神通廣大,武功通玄,但這可是實打實的閃電,凡人豈能受得住?!
「大家不必驚慌。」一道清朗的聲音驀的響起,平和而沉靜,令他們頓時心神一寧,這正是蕭月生的聲音。
他們靜下心來,岳不群仰首望天,天空的烏雲已經散去,仿佛從未出現,剛才的電閃雷鳴也未出現一般。
他心中暗自思忖,難道僅是巧合,還是蕭先生有意為之,御使雷電之力?!
想到此,他不由搖頭失笑,覺得這個念頭荒唐,凡人之軀,縱使武功再強,練至少林的金剛不壞神功,面對閃電,也難承受。
一刻鐘的功夫,他們卻是度日如年,在擔憂之中,房門被「吱」的一聲拉開,蕭月生自裡面走了出來。
岳不群這一刻,身子竟僵住,無法向前一步,嘴唇也微微顫動,卻說不出話來。
他心中實在緊張,生死繫於蕭月生一言,這一刻,岳不群幾乎不敢聽他說話。
岳靈珊他們亦是如此,臨到關頭,他們心中大怯,生怕蕭月生搖頭,只是打量著他的臉色。
蕭月生滿是倦意,微微蒼白,氣色晦暗,似乎這一會兒的功夫,陡然蒼老了數年,卻是看不出喜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