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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蕭月生牽著楊若男的小手,繼續沿著小路緩緩向大廳走去。
說來話長,這只是楊若男的錯覺,感覺時間變緩,極為漫長,其實時間極短,這也僅是邁出二十幾步時間。
「咦?」楊若男驚奇的出聲。
她被乾爹牽著手走路,心情感覺從未有過的沉靜與安祥,思緒也恢復了平常的冷靜與細膩。
她忽然發覺,這哭聲聽著並不陌生,但絕不是幾位乾娘的。
好像是曉蘭阿姨的丫環杏兒在哭泣!
楊若男心下大鬆了口氣,轉眼一想,不禁恍然,怪不得乾爹那麼快便恢復如常!
那麼便是曉蘭阿姨出事了!楊若男馬上便得出這個結論,剛放鬆下來的心弦又驀得繃緊。
楊若男的琴技便是學自謝曉蘭,與她的感情比之乾娘她們,雖有不如,卻也並非淡漠。
但也僅是擔心而已,並不像剛才那般心跳加速,渾身酥軟,似要昏厥,人懷人之間的感情,各有不同,也由不得她自己。
穿過月亮小門,來到前院,小月卻已經迎了過來。
她身穿淡黃衣衫,鵝圓臉龐,大圓又大的眼睛微微泛紅,淚痕猶在,與平常靈動嬌俏的氣質迥然有異,別有一股楚楚動人的風姿。
「公子爺——!」小月衣袂飄飛,一下躍至蕭月生面前,玉臉上滿是急切,明亮的眼眸中霧氣開始升騰,用力吸了口氣,聲音帶著輕微的抽泣,「公子爺,你終——於——回來了!」有幾分欣喜,又有幾分埋怨。
蕭月生放開楊若男的手,挽住小月的柳腰,一邊向前走,一邊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被丈夫攬著腰肢,小月並未覺得有異,偎在蕭月生懷中,極為自然,看了一眼嘟著小嘴的若男,顧不得安慰她,回答道:「公子爺與若男剛離開沒多久,孫大娘與杏兒便背著曉蘭姐姐來了。」
蕭月生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剛剛拉住自己另一隻手的若男,沒有說話。
「孫大娘雖然傷勢極重,小鳳姐姐施手之後,卻也無性命之憂,可是曉蘭姐姐,她……她……」小月說到這裡,眼中的霧氣終於化氣為淚,淚珠簌簌而下,嬌軀顫抖,無語抽噎。
「小月媽媽,難道曉蘭阿姨她……?」楊若男大急,忙探頭向抽噎的乾娘詢問。
小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滿臉淚水。
「她還活著,只是……只是……」她抹了抹眼淚,帶著嗚嗚的哭聲道:「恐怕不成了,小鳳姐姐給她服了返魂丹,只等公子爺回來,嗚嗚……」說完,她趴到自己丈夫肩膀上,放聲大哭。
想到往昔聚在一起,邊聊天邊學琴時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如今卻要天人永隔,世事無常,莫過於此,又怎能不令人心生蒼涼!她越想越是難過,趴在丈夫懷中,放聲痛哭。
「莫哭,莫哭!」擁著小月玲瓏而豐滿的嬌軀,蕭月生輕輕拍了拍她的香肩,「不是人還沒死嘛,要哭也還早了些!」
楊若男受小月的哭聲感染,也是眼眸晶瑩,淚水隱隱,聽到乾爹這般說話,大覺刺耳,不由怒目而視!
蕭月生也不管她,也放開了小月,快走兩步,進入了大廳。
大廳之內,愁去慘澹,壓抑異常,雖是香氣幽幽,卻令人更加傷情,更覺淒婉。
見到蕭月生進來,杏兒苦苦壓抑的陣陣哭聲頓時停止,淚眼朦朧的望著他,紅腫著雙眼,楚楚可憐。
一張矮榻放在大廳中央,榻上橫躺一人,仰面向上,曲線玲瓏,凹凸有致,裙衫有些凌亂,更為撩人心魄,如非躺著的謝曉蘭面色蒼白如紙,定是一幅令男人血脈賁張的妙景。
榻前三個錦墩坐著三人,小鳳握著謝曉蘭的一隻手,微閉雙眼。
另外兩人是孫大娘與杏兒,兩人皆是衩橫衫亂,頭髮蓬鬆,衣容不整。
孫大娘面色蒼白,神情黯淡,眼睛空洞,毫無生氣,見到蕭月生進來,眼神中的神采一閃即逝,又恢復了黯然,想是已經心生絕望。
杏兒則是不停的抽噎,望向蕭月生時,雙眼高腫似桃,眼神中帶著希望與哀求。
大檀木圓桌前圍坐著其餘諸女。
完顏萍、郭芙、小玉、小星、還有程英與陸無雙表姐妹,莊中諸女咸集於此。
她們起身,默默相迎蕭月生的到來,六張千嬌百媚的臉上俱是帶著沉重與哀傷。
蕭月生平靜如水的目光自眾女臉上一掠,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未說,兩三步跨到大廳中央床榻旁。
一直閉目端坐的小鳳睜開雙眸,清澈如泉的眼瞳流露出幾分憔悴與黯淡,看到公子爺出現在自己面前,眸子陡然一亮。
蕭月生溫柔一笑,大手輕撫一下她的玉臉,輕聲問道:「已經給她服下了返魂丹?」
小鳳見到公子到來,一直以來,令快要窒息的壓力頓時煙消雲散,渾身一陣輕鬆,再也沒有了惶恐與彷徨,迅速的嬌聲答道:「是,我施過歸元指後,便給她服下了返魂丹。」隨後看了一眼大廳八仙桌上的乾坤子午盤,「嗯,現在已經過了四個時辰!」
其實所謂的乾坤子午盤,是蕭月生自製的鐘表而已,只是極為簡單的單擺原理運用罷了,對他而言,自是小菜一碟。
起了這個玄虛的名字,也只是他無聊的亂起名而已,他是怎麼俗氣就怎麼起名。
蕭月生點了點頭,大手抓起無力耷拉在榻邊的玉手,微闔雙目,凝神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