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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自內而外的分解,這一塊蕭月生留下的紅玉在她手中變成了無數顆小玉粒,這一手陰勁之運用,已達出神入化之境,便是蕭月生在此,見到楊若男的手法,亦難免會夸上兩句。
「天女散花式!」楊若男嬌聲笑喊,清脆悅耳,在皎潔的月光下,她手中一團紅雲向上揚起,如一團烏雲升空,隨即化為無數雨滴,滴落於四周團團圍著抱劍營的眾御前軍士。
紅玉化成的玉粒將眾人籠罩,無從躲閃,竟是無人倖免於難,手中的弩弓紛紛墜落於地上,有的緩緩委頓於地,有的則是僵直而立,不一而足,卻皆是未有還手之力,無出聲的機會,唯有她清脆的咯咯笑聲在夜空中迴蕩裊裊。
楊若男雙眸四顧,看到這些御前軍變得不那般齊整,或橫或豎,不一而足,不由的搖了搖頭,朗朗月光之下,有些嫣紅的玉臉露出不甚滿意的神色。
「這個天女散花式可是名不符實呀!」清朗的聲音中,一身月白短襖長褲的蕭月生出現在她兩人中間。
「乾爹。」楊若男扭了扭嬌軀,玉臉再泛幾分薄薄的紅暈,嬌艷異常,臉上帶著忸怩的神色。
「哼哼,真是丟人,先下手為強,先下手為強!你怎能任由他們射箭,嗯——?!」蕭月生身前月白短襖,胳膊下挾著寶藍色長衫,面色沉沉,冷冷的瞪著扭著衣角、披散著青絲的楊若男。
「再說,你那暗器使得實在丟人,還好意思叫喚天女散花式!……啊?!……丟人!」蕭月生越說越氣,指著橫七雜八倒成一圈的御前軍,對楊若男的訓叱幾乎是聲色俱厲,平日溫潤柔和的面龐沉冷如冰,令一旁的謝曉蘭看得心中怯怯。
楊若男只是垂著螓首,小手用力扭著衣襟,不發一言,青絲披散,隨風飄逸,掩住了面龐,卻也無法看清她的容顏。
重重的喘了幾口氣,蕭月生不再說話,只是沉著臉,瞪著垂頭默默的楊若男。
謝曉蘭此時卻大氣也不敢喘,她從未見到心上人這般神情,這般認真與嚴厲,一向溫和的他竟也有這般神態,雖覺突兀,卻更增令人著迷的魅力!……而小若男卻並未如自己料想的那般苦著跑開,也是令她驚奇不已。
天空玉輪緩轉,月光如水,灑在沉默的三人身上。
半晌,蕭月生才將胳膊挾著的長衫披到了自己身上,在一城的範圍之內,鎮神簪與護心鐲一啟動,他便能覺察。
當謝楊二女腕間的護心鐲啟動時,正睡覺的他頓生警兆,心中焦急,恨不得內襖內褲都不穿便趕過來,往後一切他自是收入眼中,只是並未馬上現身罷了。
見到楊若男那般托大,心頭之火便忍不住的往上竄個不停,若是護心鐲有個意外,縱然她的內功再深,那般距離之內,也無法抵禦勁駑之矢,她也太不小心了!
再者,抱劍營可不僅僅有她與謝曉蘭兩人,關盼盼一眾其餘人等皆是毫無逃脫之力,幸好她並未將擒賊先擒王也忘得乾淨,制住了頭領,打碎了蛇頭,令這些精銳的御前軍只曉得擊殺她倆,若是弩矢一低,射向抱劍營,裡面的人,怕是難逃活命,那時,縱然她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救回眾人。
「好了,……進去睡吧!這裡交給乾爹收拾!」蕭月生順手輕捋了一下默默垂頭的楊若男的秀髮,聲音恢復了溫和醇厚,令人一聽,便心中寧靜又安穩。
「乾爹……」楊若男聲音細如蟻蚊,卻又帶著幾分嘶啞,如非蕭月生的聽力能辨蟻爬,怕是聽不清她的話。
蕭月生不但將她的話語聽清,她簌簌的淚珠滴在琉璃瓦上所發出的聲音,他亦盡收耳中。
「好了,若男,進去睡吧,聽話——!」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溫潤的面龐上泛著溫柔,這般沉下臉來痛斥若男,他心中亦有些難受。
「乾爹——!!」抬起頭來,淚珠滿面,雙眼紅腫的楊若男忽然撲到了乾爹的懷中,緊緊抱住他,嗚嗚痛哭。
蕭月生沖一旁的謝曉蘭無奈一笑,搖了搖頭,滿臉溫柔與寵溺,拍了拍她嬌柔的後背:「是不是怨乾爹罵你了?!」
楊若男嗚嗚哭泣,埋在乾爹胸前的螓首搖了搖,仍是不離他的懷抱,卻摟得他更緊。
「好了好了,不哭了,別讓你曉蘭媽媽笑話,快回去睡覺,……乾爹要把這裡收拾一下。」
蕭月生輕輕推開她柔軟幽香的嬌軀,大手在她嫩滑如羊脂玉般的臉上撫了撫,抹去她的晶瑩淚珠,沖睫毛上仍掛著淚珠的楊若男笑了笑,另一手按在謝曉蘭後背,手心一團柔和綿綿的力量湧出,將兩人緩緩送了出去,飄飄如絮,不驚一塵的落到了她們睡覺的軒閣前。
落於地下的楊若男仍帶抽噎,小手不停的抹著眼淚兒,令謝曉蘭看得心疼之極,不由狠狠向樓頂白了一眼,卻發現樓頂已不見大哥的身影。
「若男,別傷心了,……唉,也不知你乾爹幹嘛發那麼大的火,怪嚇人的!」謝曉蘭拉住楊若男的小手,柔聲安慰,心中憐惜,想想卻也有些怕怕,沒想到大哥沉下臉來,竟是那般令人窒息,仿佛龍臨大地一般的令人敬畏。
楊若男別一隻小手又抹了抹眼睛,抬頭對乾娘笑了笑,紅腫的雙眼、雪白的面龐,實達楚楚動人的極致,帶著完顏萍的風韻。
那一百人精銳御前軍,蕭月生並未痛下殺手,在空中長袖一拂,將眾人的穴道盡數解開,那兩名正副都統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