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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用心,不可謂不良苦也。
完顏萍與當初遇到蕭月生之前,變化極大。
這十幾年來,她再未於武林中行走,過得一直是豪族貴婦的生活,或在家陪自己丈夫,或跟嘉興城中的貴婦們一起說些家長里短,或呆在後花園的花海里靜靜修剪、發呆,過得舒適安逸,幸福無比。
居移氣,養移體,於是,原本一國公主的氣質漸漸彰顯,柔弱中,帶著凜然的高貴風華,再兼其在蕭月生雙修幫助下,體質已是超凡脫俗,靈氣逼人,身體隱隱帶著光華,故其容貌之美,有令人不敢正視之感,小玉諸女亦是如此,平常男人見到她們,往往自慚形穢之感頓生,低頭不敢再看。
黃藥師以前雖見過完顏萍,但並未留意,他除了對自己女兒,對其他女人是看如不見,從不放在眼中的,此時雖見到風華絕世的完顏萍,也並未露出什麼異樣,只是心下感嘆,蕭月生這個夫人實在是個絕頂美人,自己的芙兒可被比下去了。
程英陸無雙兩人與完顏萍雖不熟悉,卻是共過患難的好友,當初一起被李莫愁追殺,被蕭月生演了一出英雄救美,抱得美人歸。
這些年,兩人不時會想起那一段時光,但再未聽過完顏萍的消息,還以為她隨耶律齊兄妹迴轉大漠,沒想到,她竟然成了蕭月生的夫人,世事之奇,莫過於此了。
故人相見,令完顏萍極為興奮,雖想拉著程英二人好好敘敘,但恪於禮貌,仍端敬自守,陪在蕭月生身邊,指揮下人,殷勤的招待黃藥師,她敬於黃藥師大宗師的身份,也有郭芙的緣故,自然不能怠慢。
「夫人,你先帶著程姑娘與陸姑娘下去修整一番,黃島主這裡有我相陪即可。」蕭月生也能理解自己夫人的心情,便遂了她的心意。
「這樣……太失禮了吧?」完顏萍略帶猶豫之色。
「蕭夫人,就按蕭兄弟說的這般吧去,我這老朽不必在意,英兒與無雙跟著我一路勞頓,極是辛苦,先讓她們歇息吧。」黃藥師也甚為憐惜自己徒兒與其表妹,兩個弱質女子,跟著自己一路風塵,確實辛苦得很。
如今是清晨時分,經過一夜歇息,兩人並未覺得累,只是也極想與完顏萍敘舊,便未推辭,與完顏萍三人辭過端然而坐的一老一少,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出去。
待三人一去,客廳中只有他們二人,黃藥師再也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放下手中白玉茶盞,出聲問:「蕭兄弟,剛才我們經過的林間,其中頗有古怪呀。」
「黃島主,叫小子觀瀾即可。」蕭月生也忙放下玉盞,肅手端坐,恭敬的說道。
「呵呵」黃藥師嘿然一笑,擺了擺手,道:「倒也是,芙兒很快成為你的人,咱們也是親戚了!」
他雖然不將世俗禮法看在眼中,但能聽到眼前這個高深莫測的年輕人叫自己外公,也是美不可言。
蕭月生也是嘿嘿一笑,灑脫的風度消失無蹤,摸了摸鼻子,微帶幾分苦笑。
「呵呵,觀瀾,你那莊前的樹木,好似隱隱帶著奇門之術啊。」他星相星卜,無一不通,尤精奇門遁甲之術,桃花島上桃花陣,更是奇門遁甲的巔峰之作,無人能破。
對於自己的領域,總是特別敏感,這是人所並然。
「黃島主法眼如炬,那樹林確實被我布置著陣式,在您老面前,倒是班門弄斧了!」蕭月生深諳圓滑三昧,得承厚黑精髓,知曉威儀所施對像與場合,應該何時抬頭何時低頭,故此,跟未來的外公說話句句不離「捧」字。
「你也不必往我臉上敷粉,……我那桃花陣,全是桃樹,自然帶有迷惑礙眼之效,如有其它樹木夾雜其中,威力便損其十之七八了,而你那樹林中,各種樹木參差而立,顯然是天然長成,你能因勢力導,而成陣法,境界上便已不同。」黃藥師搖搖頭,無奈的說出事實。
他素來高傲,自負為天下絕頂俊才,不想,晚來卻遇上這麼一個處處強過自己這人,心中自然不舒服。
但一想,這樣的奇才,很快將成為自己的孫婿,心中也覺幾分自豪,種種滋味,難以理清。
「這幾年不知黃島主見沒見過七公?」蕭月生叉開話題,他知處處顯得太強,會令人不舒服,尤其對於黃藥師這等自負之人,自負之人,是容不下同樣自負之人的。
「哼哼,他與那歐陽峰混到一塊了,世事變化之奇,無過於此,他們二人去我那桃花島轉了幾次,我常不在島上,沒遇上幾回。」提到洪七公,他倒像是恨鐵不成鋼般的氣憤,實在沒有想到,那兩個死對頭竟然化干戈為玉帛,攜手共游天下。
「那東海桃花島,可真是世外桃源吶!」蕭月生嘖嘖有聲,擺出一片神往狀。
黃藥師微微泛笑,那東海桃花島,確實是他生平得意之作,地處偏僻,人煙罕至,環境優美,資源甚豐,算得上是世外桃源。
自己當初剛娶阿衡為妻,便買下那座荒島,兩人一起建設,島上一草一木,無不經過精心設計,凝聚著自己二人的一片心血。
可如今,阿衡早已不在,惟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縱有那世外桃源,又有何趣味。
想到此處,面色有些黯然。
自己這幾年,漸漸有些怕寂寞,那桃花島,也不常在,大多數時間,或在江湖之中遊蕩,或住到女兒府上享天倫之樂,島上僕人,凋零殆盡,現如今幾乎變成一座荒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