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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澤來到床榻前,上前慢慢的扶起李開葉。
眾人見到李開葉的模樣,大吃一驚,此時的李開葉,與先前所見,判若兩人。
他雙眼黯淡無光,臉色枯黃,仿佛久旱的樹葉,呼吸急促而微弱,看上去,宛如風中殘燭,搖搖欲滅。
「蕭先生前來,我不能遠迎,失禮了!」李開葉緩慢的抱拳,枯黃的臉擠出一絲苦笑,搖頭嘆息。
蕭月生眉頭微皺:「你的傷很重,我看看罷。」
說罷,他探手向前,李天澤便要喝止,卻被李開葉擺手阻止,伸出手,嘆道:「我是中了三絕掌,命不久矣。」
「三絕掌?」江南雲黛眉微蹙,輕哼道:「可是那個毒手觀音下的手?!」
李開葉點點頭:「毒手觀音,名不虛傳,我非她的對手。」
宋夢君與蘇青青皆點頭,對於毒手觀音之名,她們也聽聞過,武林中臥虎藏龍,高手無數,很多高手並不喜歡揚名天下,反而更喜歡扮豬吃老虎,毒手觀音便是其一。
蕭月生探一探他的脈相,搖搖頭:「寒毒入腑,病入膏肓。」
李天澤臉色一沉,牙根緊咬,恨恨的瞪著蕭月生。
若非他們廢了自己手腕,無法提劍,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不僅是無人前來幫助,反而落井下石,過來探望之人,眼中難掩幸災樂禍。
這些人,平日裡沒少受自己父親的恩惠,父親受了難,他們不但不思報效,反而落井下石,人心冷暖,世態炎涼,自己可算是領教到了!
若是自己武功仍在,又如何會有人敢這般大膽?!又哪怕別人的欺凌?!
而自己的一身武功全都在劍上,無法提劍,一身武功廢去八九,別人欺凌,肆無忌憚,他也只能強忍著。
僅是幾日的功夫,他脫胎換骨,宛如變了一個人,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這一輩子也比不過。
故他對蕭月生幾人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其肉,這一切都是拜他們所賜。
李開葉苦笑一聲,臉上神情平靜:「唉……,三絕掌中者無救,我也知道,只是可惜了澤兒……」
「師父,真的不能救麼?」江南雲轉頭望向蕭月生。
對一劍寒四洲李開葉,她亦久仰其名,雖對其武功不以為然,但他品德高尚,正直無私,卻讓人敬佩。
李天澤緊盯著江南雲的臉,她風情萬種,一顰一笑皆動人心魄,李天澤即使恨蕭月生,對江南雲卻絲毫沒有遷怒。
在他眼中,宋夢君、蘇青青、何雪晴三女都是女羅剎,美則美矣,心段卻讓人心驚,無福消受。
而江南雲卻不然,風姿如仙,仿佛洛水女神,不食人間煙火偏偏又菩薩心腸,讓人不能不喜歡。
宋夢君諸女緊盯著蕭月生,她們心中隱隱期盼,雖然三絕掌中者無救,他卻不是尋常人,武功通神,一身本領高深莫測,出人意表。
蕭月生沉吟一下,點點頭:「嗯,救倒是能救得,只是……,他中毒太深,耽擱的時日太久,麻煩得很。」
「我爹爹真的有救?!」李天澤頓時雙眼大亮,跨前一步,緊盯蕭月生,急切問道。
「李公子,既然我師父說有救,李大俠便有救。」江南雲正色說道,玉臉冷若冰霜。
對於這個李天澤,她聽宋夢君四女說過,並無甚好印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話,但他望向蕭月生時,露出恨意,卻讓江南雲心中不喜。
「是……,是!」李天澤忙點頭,聲音帶著顫抖。
「蕭先生,我……」李開葉雙眼亦是露出光芒,能夠不死,誰能不歡喜,即使他對生死看得極淡,卻也難免興奮。
「我試試看罷,只是寒毒已入內腑,與內臟之氣糾節於一起,不分彼此,想要驅除,並非易事。」蕭月生說道。
「是,那就麻煩蕭先生了!」李開葉感激的道。
蕭月生擺擺手,笑了笑,沒有再多說,而是自懷中掏出瓷瓶,倒出一枚火紅的丹丸,遞給李開葉:「藥力化開之後,我助你運功,慢慢驅毒。」
李開葉接過丹丸,直接送到嘴邊,一仰脖吞了下去。
李天澤擔心的望著父親,心中緊張,雙手攥緊,時而警惕的望向蕭月生。
半盞茶的功夫,蕭月生打量他一眼,點頭道:「藥力已化開,咱們運功罷。」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李開葉的精氣神已然變化,雙眼有神,臉上血色大盛,枯黃消去一大半,病容微褪。
看到他的模樣,李天澤心下大放,知道吃下的丹藥有效。
「師父,要不要我來?」江南雲低聲道。
蕭月生搖搖頭,脫下靴子,登上了床榻,盤膝坐於李開葉身後,將棉被拿開。
刺鼻的藥氣撲面而至,蕭月生皺了皺眉頭,雙手慢慢搭到了李開葉背後。
「有勞蕭先生了。」李開葉稍一躬身,苦笑著說道,雙腿艱難的盤膝坐起。
「李大俠不必客氣。」蕭月生笑了笑,對他而言,舉手之勞罷了,委實算不得什麼。
他闔上雙目,臉上紫氣氤氳,宛如罩上一層紫紗。
江南雲跨前一步,站在蕭月生身邊,明眸顧盼,秋波盈盈一轉,掃過周圍。
李開葉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宛如泥雕,很快,他身上散發出陣陣寒氣,仿佛一塊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