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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一襲青衫,磊磊落落,張思盈雖然不甚喜歡大師伯,但此時見之,也不得不說他氣質灑脫不凡。
「師父,師伯。」張思盈進了小亭,襝衽見禮,語氣恭敬,已初得幾分儀態之美,顯然衛素心的教導沒有白費功夫。
「思盈,呆得慣嗎?」李若雲指了指身旁的繡墩,斂起笑容,淡淡問道。
張思盈瞥了一眼笑吟吟的大師伯,坐到李若雲指的繡墩上,恭聲回答:「嗯,這裡很好。」
「不可太過貪玩,耽誤了功課!」李若雲清亮的目光緩緩落在她臉上,仍舊是淡淡的說道。
張思盈心頭「砰」的一跳,忙點頭稱是,知道自己玩得太過,師父已經知道了,頗是不滿。
李若雲目光清亮,卻帶著沉重的壓迫,見她面露羞紅,不為己甚,語氣放輕,淡淡說道:「為師已經向你大師伯請求,讓他帶你一段時日。」
「啊——?!」張思盈不由一聲驚叫,滿臉意外,隨即忙捂住自己的小嘴。
「這般難得的機會,定要好好把握住!」李若雲目光一凝,壓力再增,緩緩說道。
張思盈只覺渾身一沉,仿佛被壓下了重擔一般,不由自主的想避開師父清亮的目光。
「……是,弟子遵命!」她只好答應下來。
「二師妹,呵呵,你這個寶貝徒弟好像不甚願意呢……」蕭月生在一旁忽然開口,笑吟吟的說道。
「……」張思盈被說中了心思,不屑於撒謊,緊閉櫻唇不語。
李若雲清亮的目光掃了一眼張思盈,無奈的搖頭,暗嘆這個小姑娘不知好歹,卻又不忍責罵,只能冷冷瞪她一眼,哼道:「師兄何必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呵呵,好吧,但願這個小姑娘不在心裡罵我。」蕭月生無奈的苦笑,撫上黑亮的八字鬍。
……
紫山之巔,丹廬之中。
以青竹築廬,用以煉丹,倚壁臨崖,廬前蒼松傲立,迎著山崖湧上的罡風,發出呼嘯之聲。
溫馨的竹廬之中,正中間的屋子,蕭月生正盤膝而坐,微闔雙目,似睡非睡,身前是一座半身高矮的丹爐,通身玄黑,爐身的花紋透出獰厲之氣,似是遠古蠻荒的氣息。
蕭月生的身邊,則是兩人盤膝端坐,身形挺拔秀雅,正是柳清泉與張思盈。
兩人皆著寬鬆的月白羅衫,頗是寬鬆,手掐指訣,表情肅穆,頗有寶相莊嚴之勢。
張思盈微闔的明眸忽然睜開,望了一眼對面的大師伯,再看看身邊的五師叔,上半身輕輕俯了俯,側了側,又轉了轉脖子。
她秀美的臉龐帶著痛苦之色,一邊做著動作,這些動作皆是無聲無息,輕緩無比,似是怕被人聽到聲音。
她沒想到,大師伯所謂的指點,並沒有說別的,而是讓自己枯坐於此,不得動彈,還說是降心伏性,真是荒唐,練功又不是修道!
難道,是因為自己不願意聽從他的指點,拂了他的面子,所以,大師伯故意整治自己?!
但看了看五師叔,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也許,真的要降心伏性罷,只是看著簡單,只是坐著便成,卻實在痛苦無比,極為折磨人。
「攝心斂性,老實坐著!」她正在活動,耳邊忽然傳來清朗的聲音,直傳入心底。
張思盈身形一頓,憤憤的暗瞪了一眼微闔眼瞼的大師伯,無奈的放下手,老老實實的重新端坐。
第298章 開始
前兩日,張思盈如坐針氈,坐下不到一刻鐘,便覺得受不住,兩條腿酸麻難耐,如蚊如蟻,實在無法忍受。
她只能悄悄起身,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免得影響五師叔的靜修,站一會兒,慢慢活動一下手腳,無奈的再次坐下。
兩天過後,她卻不能再起身,即使雙腿酸麻,也不許起身,每當她即將忍受不住之時,腿下忽然傳來一道清涼,自足腂處傳至,然後遍湧入大腿,麻癢之感立消。
她雖然武功不高,見識卻已經不低,看了一眼大師伯,知道是大師伯搗的鬼,不過,能夠將內力通過地底,精確的傳至自己身上,這份功力,委實匪夷所思。
蕭月生的這一手頗令張思盈感動,大師伯看上去很嚴厲,但對自己委實不錯,這般周到。
有了這份心思,她也不再抗拒,老老實實的安坐下來。
第三天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了異樣。
盤膝端坐,微闔明眸,手掐指訣,身體挺直而放鬆,虛靈松透,感到輕微的愉悅感,竟不想起身。
正在冥冥杳杳之際,眼前忽然光明大放,仿佛清晨之時朝陽初升,一輪紅日驀的自地平線上躍出,光芒直射入眼中。
雖閉著眼睛,眼前卻光明大放,恰在此時,渾身一震,仿佛周身毛孔皆開,清涼的氣息自毛孔鑽了進來,滌盪著體內一切污穢。
僅是一轉眼的功夫,在她的感覺卻是很久,醒過來時,只覺周身無處不美,暢快淋漓,仿佛身體已經不存在一般,美得難以言喻。
蕭月生坐在丹爐前,忽然睜開眼,溫潤的目光一瞥張思盈,微微一笑,暗自點頭,知道她已入了練性之門。
這一套降心伏性的法門,本是脫胎於道家的修煉之術,只是如今的武林中人,一味強調內力的深厚,根本不去關注性功,罕有人這般做法。
蕭月生的這套法門,能夠平衡性與命,開啟智慧,以提高修煉的成效,頗有先磨刀後砍柴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