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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爺,要備些夜宵麼?」老童躬著身輕聲問。
「不用不用,你去歇著吧,有事情明天再說!」蕭月生一手端著茶盞,擺了擺另一隻手。
老童知道公子爺的性子,他說不用,便不須客氣,於是躬身退下。
大廳內兩個男人拿著茶盞,圍爐對坐。
另兩位女子則坐在東側屏風圍著的小閣內,數百部線裝書冊整齊排列,一看其磨損程度,便知這些書只是裝飾門面之用,她們坐在躺椅中,手上執卷,不時拿起身旁矮几上的茶茗綴幾口,再順便望一眼自己的男人。
「行了,說吧,二弟到底來臨安欲行何事?我可感覺到你心中的殺意!」
楊過聞言,臉色沉了下來,修長的劍眉蹙了蹙,將腰間掛著的長劍解下,置於茶几上,端起茶盞,揭開茶蓋,微綴一口,在裊裊繚繞的水氣,他一直微垂的目光才抬起,透過朦朧的水氣,輕聲道:「大哥,……你莫要多問,……沒什麼大事!」
蕭月生目光一閃,狠狠瞪了他一眼,「呵呵,我說二弟,你可真是令人括目相看吶,武功沒甚長進,膽量倒是大漲。」
「呵呵……」楊過忽然笑了起來,放下了茶盞,也不用水氣遮自己的臉,「大哥知道了?」
雖然從未與人說,但蕭月生神通廣大的形象,在他腦海已是根深蒂固,卻也不敢確實他不知曉。
「唉,那個丁大全,你不必去管他,他的日子也到頭了!」他站了起來,走到楊過身旁,將茶几上的長劍拿起,嘴上漫不經心的說道。
「哦——?」楊過不由抬頭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大哥。
蕭月生將長劍緩緩出鞘,驀然一道龍吟憑空響起,清越悠長,隨即如一道寒光透鞘而出,剎那亮光炫目,他雙眸微眯,長劍絲毫未停頓,終於完全出鞘。
劍身似有泉水在其中流動閃爍,劍似水晶,晶瑩剔透,卻無法透光,劍身似在不停抖動,汪汪一泓泉水蘊於其中。
「唉,彈指一揮間,便是十五年過去,昔日的君子劍,隨著時光的流逝,也模樣大變了!」蕭月生將晶瑩的長劍橫於眼前,在燈光下細細觀看,食指輕抹,口中頗是感嘆。
這柄君子劍本是松木劍,是當初蕭月生在華山之巔,施法救洪七公與歐陽鋒時所用法劍,木劍被天地元氣所改造,已是神兵,他便隨手送給了楊過。
楊過後來在蕭月生的幫助下,找到了那隻大雕,隨之找到一代劍魔獨孤求敗的劍冢,玄鐵重劍雖被他帶在身上,而這柄君子劍卻也從未離身。
只是近幾年,他劍法精進,已不必重劍相佐,便將其舍在觀瀾山莊,再說那柄劍確實太重,一直帶著,也頗累人。
「……二弟,你沒用這柄劍殺過人吶!」蕭月生撫劍一笑,食指一曲,叩指輕彈劍身,一聲似金非金的清鳴聲沖天而起,仿佛帶著一股高傲的清嘯。
楊過面色一紅,甚覺有些不好意思,這十幾年來,他與妻子小龍女攜手闖蕩江湖,半是游山逛水,半是行俠仗義,只是動手時,他總是喜歡與妻子一起施展玉女素心劍法。
這套劍法威力足則足矣,只是殺氣不夠,反而滿是柔情密意,兩人每施過一次,都是心中情思涌動,情意綿綿,哪有什麼心思殺人。
而且此劍似有靈魂一般,握在手中,總有股血肉相連的親密之感,便不忍它沾染血腥,故楊過殺人,甚少用劍,多是以學自東邪黃藥師的彈指神通殺人,殺起人來,不沾鮮血,死狀亦不猙獰,是最佳的方式。
「殺人的方式有很多種,憑著自己一身武功去殺人,是最笨的一種,殺人,最好借刀殺人!殺人於無形方是最佳!……兵法讀過沒有?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戰而勝,方是大勝嘛!武功是強身健體、用以護身自保的!」
蕭月生撫了撫君子劍,將劍緩緩歸鞘,放回桌上,一本正經的教訓,他對觀瀾山莊的眾人,從未這般多話。
撲哧一笑,一口茶噴出,這是坐中屏風中間的謝曉蘭所為,不戰而屈人之兵,竟還能這般曲解,實在好笑!
蕭月生裝做沒聽到,繼續滔滔不絕:「便是用武功殺人,也是花樣繁多,大可不必涉險親身刺殺,……喏,如你想殺丁大全,便在他的轎內放上一枚玉蜂針,或是去李莫愁那兒討幾枚冰魄銀針,豈不省事?!」
楊過苦笑,被大哥這般一說,頓覺慚愧,陰險詭詐之道,自己實是自愧不如。
「好了,你們先在這兒坐著歇會兒,我去弄些酒菜,……不知是豐樂樓的好些,還是清風樓的可口,……唉,有些日子沒來了!」說罷,搖了搖頭,消失在了原處。
涌金門外的豐樂樓,可稱之臨安第一酒樓,其高偉雄壯,亦是獨此一家,雖說是三層,但先有磚石建兩層台基,再立永定柱做平坐,略略一算,近有六層樓高,層層疊建,站在樓旁的幡旗下,向上望去,豐樂樓幾有穿雲沖霄之勢。
蕭月生已非第一次來豐樂樓,不但是常客,還有著不俗的關係,臨安第一名酒醉南湖便是出自觀瀾山莊之手,是豐樂酒樓的招牌酒,僅此一樓有售。
酒稅是朝廷最重要財源之一,自是不會放手於私人,私人釀酒,十五斤麯酒便是極刑,蕭月生常苦笑,這酒便是現代社會的毒品啊,私自釀酒與販毒無異。
嘉興做為畿輔重地,自是實行酒的專賣,由朝廷的酒庫轄制釀製與銷售,稅賦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