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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仁川與孫玉庭皆是英姿勃發,兩人目不斜視,眼神堅凝,步履沉著從容,一步一步穩穩踏出,身法轉寰之間極是利落,宛如與人動手之狀,皆提氣凝神。
三人遠遠看到蕭月生,見他懶懶倚在小亭朱欄上,一手扶攔杆,另一手拿一隻白玉杯,不時端至嘴邊,輕啜一口,雙眼望向花圃方向,似是正在賞花。
對花小酌,雅興不淺。
他們三人皆見過蕭月生,昨日上午,蕭月生帶著儀琳出現在洛陽城外,秦樓寨的馬西河不開眼,開口調戲儀琳,只不過,那一次蕭月生一直沒甚動作,低調得很,也給人以可欺之印象,卻是為了激怒儀琳,讓她動手。
此時再見,蕭月生仿佛換了一個人,渾身慵懶,絲毫沒有了那股凜凜威嚴。
蕭月生緩緩轉頭,朝他們這邊望來。
蕭仁川與孫玉庭頓時心中一緊,被蕭月生溫潤的目光一掃,一顆心怦怦跳得厲害,手心出汗,極是緊張。
「大哥,他們來了。」儀琳當先進入小亭,對站起身的蕭月生嬌聲笑道:「容我介紹,這位是張盛和張前輩,這是孫玉庭孫少俠,蕭仁川蕭少俠。」
她小手分別指向三人,一一介紹。
蕭月生點頭微笑,向三人一一抱拳,甚是客氣,張盛和三人暗鬆口氣,沒想到鼎鼎大名的蕭一寒竟如此和氣。
「三位請坐罷。」蕭月生向前面伸伸手,指了指木墩,坐下來,笑道:「敝府簡陋,莫要見怪才是。」
小荷穿著一件湖綠羅衫,裊裊而至,將紅泥爐里的茶水一一倒入茶盞,端給眾人,動作清雅,賞心悅目。
張盛和小心翼翼接過茶盞,揭盞輕啜一口,然後放到桌上,雙手抱拳,正色說道:「我等冒昧打擾,蕭先生不要見怪才是。」
「不必客氣。」蕭月生擺擺手,然後輕呷一口清茶,笑道:「在下雖然喜歡清靜,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豈會拒之門外?!」
幾人宣暄了兩句,談起了正題。
「蕭先生為何不出手,將這二人解決了?」蕭仁川性子憨厚,單純無城府,想到什麼便直接說出口,渾沒注意張盛和打來的眼色。
「唉……」蕭月生長長感嘆,瞥了一眼身邊的儀琳,搖搖頭:「上天有好生之德,豈能隨意殺人?!」
儀琳秀臉一紅,這句話是自己常勸大哥之語。
蕭仁川一臉不敢苟同之色,張盛和狠踩一下他腳背,仍未阻住他說話,嚴肅的搖頭:「秦樓寨的三魔頭,無惡不作,殺人無數,若是讓他們逍遙世上,豈不是害了別人?!」
「這倒也是。」蕭月生點點頭,瞧了儀琳一眼,呵呵笑道:「我已經弄清了他們的虛實,確實無惡不作,按罪當誅。」
「那蕭先生為何不殺他們?」蕭仁川步步緊逼,眼睛不眨的瞪著他,似是質問。
張盛和「呼」的起身,一把將他按下來,朝蕭月生苦笑道:「這個混小子,不知好歹,蕭先生大人大量,莫要見怪!」
「沒什麼。」蕭月生擺擺手,仍舊一幅淡淡的微笑:「能不殺人,最好不過,我實在想殺人。」
蕭仁川拿起茶盞,揭盞喝一大口,心下大是不服。
這個世上,惡人無數,殺不勝殺,你不殺他,他便會殺你,實在沒想到,這個威風凜凜的蕭一寒,竟名不符實,令他大失所望。
蕭月生微微一笑,他觀察入微,看出蕭仁川的失望,卻渾不在意,自己做事,何須別人指手畫腳。
孫玉庭一直細心觀察,話不多說,目光雖然偶爾一瞥,心裡卻一直盯著蕭月生,細察他一舉一動。
他自幼天賦異稟,乃習武之奇葩,練起功來,進境極快,遠超常人,故心中一向自負得緊。
沒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如日中天的驚鴻一劍,竟然僅是一個年輕,與自己年紀相當,令他失落之餘,心中難免有些不服氣。
小荷輕飄飄而至,進得小亭,襝衽一禮,嬌聲稟報:「老爺,那位程公子又來了。」
蕭月生皺了皺眉頭,揮揮手,語氣不耐煩:「就說南雲不在,讓他去東園幫總壇找人罷!」
「是!」小荷清脆答應,裊裊而去,腳下無聲無息。
直至她婀娜的身影消失在花徑中,張盛和三人方才收回目光,蕭仁川心性直率,沒有別的心思,張盛和與孫玉庭卻是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他們心中驚訝,這個丫環,腳下竟然沒有聲音,難不成,也是一位輕功卓絕的高手不成?!
儀琳甚少有好奇心,雖不知道程公子是哪一個,卻也不想多問,只是低眉順眼的品著茶,此茶清香襲人,入肚之後,一股清氣頓然上升,將體內的濁氣衝散,頓時渾身清虛,宛如沒有一絲渣滓,再無雜質,身子輕飄飄的,如藍上的一朵白雲。
其他三人卻心思各異,蕭月生懶洋洋的坐在那裡,帶著淡淡的笑意,欣賞著他們各不相同的心思。
聽到南雲二字,孫玉庭心中一動,南雲,莫不就是蕭先生的弟子江南雲,據說姿色無雙,傾國傾城,這位程公子又是何人。
想到此處,他心中一陣不舒服,恨不得背插雙翅,飛過去大廳看一看,見一見這程公子何方神聖。
蕭仁川卻無心理會,不時瞧蕭月生一眼,暗自搖頭,大是失望。
張盛和閱歷不淺,坐在蕭月生對面,心中一直凜然生戒,對面男子雖然懶洋洋,笑吟吟,隨和溫煦,他卻心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