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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腳下踉踉蹌蹌,正圍著一塊石頭奔跑不止,臉上肌肉扭曲,滿是驚恐之狀,雙眼空空洞洞,目光茫然無焦。
火氣亮起,那人卻毫無所覺,仍舊饒著那塊兒石頭奔跑,不時回頭瞧瞧,似乎有怪獸在追趕。
「岳父,我認得他!」林震南將火把舉高,打量了一下此人,回頭恨恨說道。
王元霸正穿著月白色的睡袍,臉上卻毫無睡意,目光炯炯如燭,沉聲問道:「是誰?」
「翻天鷂子陳寶昆!」林震南目光冰冷,怒聲哼道。
王元霸微一沉吟,撫須想了想,點頭道:「……原來是他,久聞此人輕功高絕,尤擅精巧,不想竟是這般模樣。」
翻天鷂子陳寶昆雖算不得什麼絕頂的一流高手,但一手輕功卻是名揚武林,僅比萬里獨行田伯光差上一籌,是難得的高手,非是王元霸可比。
此人輕功高明,也頗有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風範,尋常武林中人,很少能見得到他。
翁婿二人看了半晌,見翻天鷂子只是一個勁兒的圍著石頭打轉,絲毫沒有停下的跡像,而他竟不會施展輕功,只是宛如平常人一般的跑,拼命的跑,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氣喘吁吁,額頭如抹了一層油。
王元霸嘆道:「蕭鏢頭的陣法果然不凡!」
林震南點頭,他們雖然親自體驗過其中的滋味,卻沒有想到,如翻天鷂子這般高手,仍被困在其中,看情形,怕是無法擺脫,不由信心大增,身體挺了挺,呼吸也敢放重。
翻天鷂子如鬼打牆一般,轉來轉去,半個時辰過後,他終於力竭,渾身大汗淋漓,軟軟的昏倒在地。
林震南依照蕭月生所授步法,左三右二,復又前三退二,步履輕盈,靠近翻天鷂子,渾身戒備,一掌擊中他昏穴,並無反抗。
抄手將他提了出來,林震南笑道:「果然已經昏倒!」
王元霸點頭,不放心的再補上一掌,打量了一番,搖頭笑道:「看來再厲害的高手,碰到陣法,也是無計可施!」
林震南笑著點頭,渾身輕鬆,這幾日的壓抑皆煙消雲散,說不出的輕快,笑道:「如何處置他?」
王元霸撫須想了想,道:「……點其穴道,將他扔到牆外便是。」
林震南遵行無違,再補上一個睡穴,以便讓他睡到明天天亮,讓別的人看到,然後嗖的一聲躍上牆,將其放到外面的牆根下。
兩人回屋睡覺,知道了陣法的妙處,屋子有陣法保護,無人能夠發覺,這種安全之感,令二人極是安心,睡得香甜。
……
第二日,自是再有一番議論紛紛,謫仙樓上,人們望向二人的目光皆是驚奇。
本來,私底下有流言傳播,言蕭一寒已經離開了洛陽城,如今的王宅,僅是虛張聲勢,根本不堪一擊。
只是蕭月生下手太狠,餘威猶存,人們不敢冒險一試,翻天鷂子性子急,卻是被當作了出頭鳥,若是蕭月生不在,憑王元霸與林震南的武功,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陳寶昆。
不想,翻天鷂子竟然鎩羽而歸,雖沒有被廢武功,卻被點了穴道,放在王宅外的牆根下,示威之意昭然若揭。
陳寶昆吃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虧,卻三緘其口,無人能夠自他嘴中撬得什麼,皆不敢輕舉妄動。
於是,洛陽城再次安靜了幾日。
卻終於有人自陳寶昆嘴裡撬出話來,有好友將他灌醉,趁機問他,陳寶昆心中鬱悶難言,於是酒後吐真言,將事情的經過說出。
這些話一經傳出,人們再有一番議論,終於有人指出,這可能便是傳說中的陣法罷。
人們恍然,陣法之道,已經漸漸失傳,已罕有人知,偌大的一個武林,竟沒有聽說過精通陣法之人。
林震南與王元霸也得到了消息,便不再出現,整日裡呆在宅中,免得被人暗算,這更坐實了蕭月生已經離開的消息。
這一日清晨,王宅之外,忽然湧現了十幾個人,以黑布巾蒙著臉,手中皆拿著一根近兩丈長、碗口粗的竹竿,腰間挎著長刀,煞氣驚人,令人膽寒。
他們來到王宅後院的牆根下,腳步輕捷,一雙眸子精光四射,宛如劍光,一看即知是高手,這般多的高手齊齊出現,實是罕見。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低喝一聲,紛紛躍上牆去,然後將黑布巾一抬,順勢也將眼睛蒙上,飄然落進王宅之中。
武林中人並非全是有勇無謀之輩,這般笨辦法,集思廣益之下,也想得出來,用竹竿探路,不讓眼睛擾亂自己。
他們舉起竹竿一點,在空中頓了一下,平平移出數尺,然後飄然落下,若是陣法如同護城河一般,僅有一圈,如此便能直接躍過去。
惜乎蕭月生已經想到此,他們在空中一陣恍惚,紛紛跌落下來,皆陷入陣中,好在他們功力頗深,紛紛提氣,未將自己摔傷。
落地之後,他們只覺一片寂靜,無聲無息,便是自己的腳步聲也聽不到,更聽不到竹竿落地之聲。
外面是明媚的陽光,這裡卻是漆黑一片,他們有的人拿下黑巾,仍舊是漆黑無光,與蒙著眼睛無異。
王宅極為寬闊,牆根下,布滿了堅硬無比的青石,皆是深陷地面,深藏其中,難以拔出。
他們以竹竿探路,不時探上石頭這類,便順勢走過去,卻會莫名的摔倒,然後再起身,竹竿再探,卻已是另一塊兒石頭,再走過去,再摔倒,起身再探,又是另一塊兒石頭,外人看來,他只是不停的在繞著石頭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