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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王爺不由啞然失笑,執壺幫他斟酒,瞪了他一眼:「先生可要掌握分寸,若有危險,便去我紹興老家中躲上一躲便是!」
蕭月生坦然舉起榮王爺斟的酒,稍稍一吮,呵呵點頭。
「上次捎回去的養顏丹,王妃用了讚不絕口,說是渾身輕鬆,精神健旺,像是年輕了十幾年,讓本王代她多謝先生呢!」榮王爺轉換了話題,酒盅端在唇前,翻眼看著蕭月生,滿臉含笑,隱隱透著古怪。
「不必不必,只要不說出是我所制,山人便感激不盡了,唉——!這女子的愛美之心,著實纏人吶!」蕭月生忙不迭的搖頭擺手,如避蛇蠍狀,令榮王爺大是出了口氣,頓時哈哈大笑響徹大廳。
蕭月生所扮的王子虛,對大材小用的煉了養顏丹,一直覺得丟臉,生怕別人知曉,榮王爺便以此為柄,時不時的取笑一番。
王子虛如避蛇蠍的模樣,委實逗人,每次都要惹得榮王爺哈哈大笑。
「哈哈,……不過,本王著實沒想到先生竟有一身極為高明的武功!」榮王爺一手撐在桌上,一手輕撫著肚子,笑得有些喘不過氣。
「唉,什麼狗屁武功!只是兩手莊稼把式而已,那是山人修道之餘,用以伸展筋骨的,是那幫蠻夷之人太差勁罷了!……王爺,吃菜,吃菜呀,別只顧著喝酒!」蕭月生嘴裡嚼著菜,咯嘣咯嘣作響,毫無一絲風度,無狀得很,又反客為主的勸榮王爺吃菜。
榮王爺也不生氣,依言夾了一箸菜放入嘴中,輕輕咀嚼,斯文之舉,與蕭月生天壤之別。
「呵呵,先生倒是忒謙虛,小董卻說,先生的武功深不可測啊!……這個小董,眼界可高得沒譜,論起武功,總是我小董天下第一的牛氣,本王從未想到,能從他嘴裡吐出這樣的話!」
榮王爺也斜著眼睛望著蕭月生,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嘴中所說的小董,是今上特意自禁宮大內調給榮王爺的貼身太監,據說是宮內的第一高手。
雖稱之小董,但其年齡怕是比榮王爺還要大上不少,主司護衛之責,一身武功,神鬼莫測,整日裡耷拉著眼瞼與臉色,除了榮王爺,誰也不理,誰的話也不聽。
「哼,山人修的是道法,豈是小小的武技可比?!」蕭月生一仰下頜,頗是不屑的模樣。
「哦,小董還想找個機會與先生切磋一下呢!」榮王爺笑眯眯的放下酒盅。
「免了!小董的武功鬼氣森森的,殺不了人,倒能把人嚇個半死,山人可不想受罪!」蕭月生忙搖了搖手,掃了一眼繡著兩朵牡丹初綻的白玉屏風。
「呵呵,本王倒有些奇怪,以先生的習慣,怎會這般輕易出手?」榮王爺也看了一眼屏風,小董便藏在屏風之後。
只要有客人,小董必藏在屏風之後,以防萬一,便是被榮王爺引為知己與救命恩人的王子虛,亦不例外。
「只能說是恰逢其會吧,算他們倒霉!待日後有時間,山人倒要去大都那裡鬧上一鬧,來而不往非禮也!……對了,王爺心急火燎的找山人前來,有何事?」蕭月生拿出袖內絲巾,拭了拭嘴角,恢復了斯文的舉止,已有些酒足飯飽之勢。
「呵呵,這個麼……來來,先生再喝兩盅!」榮王爺有些支支吾吾,撫了兩撫頜下清須,忙起身執壺,替蕭月生斟酒,神情甚是殷勤。
「王爺莫非是想將山人灌醉?」蕭月生笑了笑,也未客氣,這榮王府的酒雖說不上品質絕頂,卻也頗有一番別致的味道。
「唉——!」榮王爺將酒壺放下,坐回檀木椅中,長嘆一聲,通明的燈光之下,清奇的面容滿是愁雲。
蕭月生瞥了他一眼,將盅中之酒一飲而盡,重重在桌上一頓,一抹嘴角,擺手笑道:「行了,王爺,您也甭跟我做戲!說吧,到底什麼事兒?……不過山人九成是不會答應的!」
他看那榮王爺支吾為難之態,便知所說之事,必非自己能所應承,否則早就順口說出,在他面前,這個榮王爺一直是個直爽之人。
榮王爺不由苦笑,這個子虛先生倒是個真性情之人,只是卻也太不留情面,滯了滯,還是開口:「瑞王爺先生是知曉的吧?」
「知道!」蕭月生微微搖頭,但他又怎能不知,這個瑞王爺在諸位王爺中,地位僅次於榮王爺。
這位瑞王爺行事方正,學問極高,在士林之中,聲望頗隆,平日裡,也喜歡招些文士清客,談詩論文,絲毫不怕惹人忌,而今上亦是睜隻眼閉隻眼,對其行不加置啄。
況且,觀瀾山莊門下的蕭登雲,在臨安城開了一處金石軒,與瑞王府的丫環相戀,卻一直未獲瑞王府同意,無法娶入家門,正弄得心急如熱窩之蟻。
「唉,如今我那六王兄,日子過得可是度日如年吶!」榮王爺帶著同情憐憫之色長嘆,說著拿起酒盅,迎上蕭月生執著的酒壺,待蕭月生將酒盅斟滿,他便痛快的一飲而盡。
「哦,為何?」蕭月生放下酒壺,配合的提問,行起承轉合之功,便於榮王爺流暢的說下去。
「唉,是蓮柔那丫頭又病了!這一次,便是內廷的太醫們,也是束手無策,還說要準備後事,唉——!……正是人生好時光,……白髮人送黑髮人,令人寒心,心寒吶——!」
「王爺是要山人出手救蓮柔郡主嘍?」蕭月生不待榮王爺長吁短嘆,直指其心,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