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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似困獸猶鬥般的嘶吼,確實頗為悽厲,聲勢悲壯,令衝過來的諸人氣勢一盛,刀劍齊舉,齊齊嘶聲怒吼:「殺——!!」
悽厲的嘶吼聲在夜空中迴響,百鳥驚顫,紛紛自枝頭飛起,飛入夜空。
嘶吼聲中,這群蒙面之人已與鐵大捕頭四人碰撞在一處,宛如海浪與礁石相撞。
嘉興鐵捕四人並無兵器,只是徒手而戰,他們手上所戴,卻是一層薄如蟬翼的手套,幾乎看不出存在,仿佛與手上的肌膚融為了一體。
這兩隻手套,其材料與他們所戴的面具一模一樣,皆是雪蠶絲與金絲猱的毛混織而成,刀劍不入,水火不侵。
他們本練的是九陰白骨爪,乃天下至堅至利之爪功,本不懼刀劍,戴上這雙手套,只有一個作用,便是遮住了他們施展九陰白骨爪的異狀,外人難以看出。
長街兩的房舍雖非住著富貴人家,但卻建造頗是精美,飛檐懸瓦,氣派不凡,所謂臨安城中無窮人,雖有誇大之嫌,卻也並非捕風捉影,自故都汴京南逃而來的富貴之人湧入臨安城,自是買下原本居民的土地房屋,再者,臨安城如此繁華,城中居民自是免不了沾染了幾分富氣,對於神威堂前的大吼大叫,他們是不會理會的。
一座高大的房子上頭,在飛檐的陰影下,蕭月生與張清雲正坐在一張黑絨軟毯上,兩人一著寶藍長衫,一著玄色道袍,皆拿著酒杯,蕭月生喝的是碧蕪,張清雲喝的則是清蓮釀,一邊小口的輕抿著美酒,一邊觀看著下方的亂戰。
「清雲,你說,他們能夠挺過多少回合?」蕭月生左手撫著黑亮的八字鬍,以右手中的白玉杯指了指斜下方,轉頭向輕抿著清蓮釀的張清雲漫聲問道。
「嗯……,撐個十幾回合應該不成問題吧,這十幾個人無一不是高手!」
張清雲將朱唇上的白玉杯放下,兩手端著,望向下方正衝撞到一起的人群,低聲回道,清冷如玉的臉龐在月光之下微泛紅暈,清蓮釀雖不是酒,卻並非毫無酒度。
對於蕭月生親昵的稱呼,張清雲已是聽之任之,不管怎麼糾正與反對,皆無效果,她也懶得在這上面糾纏。
她雙眸如幽潭,在淡淡的月光下,更顯得波光瀲灩,顧盼之間,似是流光溢彩,話音剛落,忽然雙眸睜大,顯見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他們下方,蒙面之人憑著一股血氣,提著劍直衝而至,刀光劍影中,將嘉興鐵捕四人吞噬下去。
只是發生的情景令所有人皆大感意外。
「纏——綿——掌——!」低沉的斷喝聲響起,聲音醇厚,卻給人陰沉森冷之感,正是鐵大捕頭所發。
嘉興鐵捕四人仿佛籠罩在一層金鐘氣罩中,衝上前之人,尚未碰到對方,嘉興鐵捕的手掌便已擊中其身,一觸即飛,手中刀劍更是被崩至夜空中,不知所蹤。
眨眼之間,這四人仿佛一道利劍,迅捷無倫,直接劈散了這蒙面的十八人,皆是一招未過,便已被擊飛,其出手之速度,所差不可道里計,在嘉興鐵捕面前,這十八人宛如孩童,實是不堪一擊。
「呵呵……,不錯,這才痛快!」蕭月生點頭呵呵一笑,輕抿了口碧蕪,頗有嘉許之意。
「啊——!!」
「啊——!!」
蕭月生的話音乍落,下面悽慘的叫聲便相繼響起,倒在地上那十八人紛紛在地上打著滾兒,呻吟慘叫,似是受著莫大的痛苦。
這些武林中人,受傷本是尋常中事,挨上一刀兩刀,頂多只是悶哼兩聲,若非是痛不可忍的痛苦,斷難令他們發出這般悽厲的慘叫。
張清雲雖聽聞過嘉興鐵捕的大名,但並未直接交過手,也未曾見過他們出手,但對於那群蒙面之人,以她過人的記性,早已認出幾人,皆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名宿,沒想到竟無法接住一招,便落在地上慘叫不休。
看到張清雲投過來驚異的眼神,蕭月生笑了笑,抿了口碧蕪,略帶幾分悲憫的輕聲說道:「纏綿掌,灼魂煉魄,纏綿不絕,這幫人有一番苦頭吃了!」
張清雲清冷中透出一抹嬌艷的玉臉微帶惻然,落在嘉興鐵捕手中,這些武林中人的下場可以想見,廢去武功,無異於取他們的性命,兔死狐悲之感瀰漫於張清雲心中。
「……嗯,要不,饒了他們這一遭?」張清雲有些吞吞吐吐,玉手輕轉著白玉杯,秋水般的目光有些猶豫,她也知曉,自己的求情有些不近情理。
「饒他們一遭?!」蕭月生正要遞至嘴邊的白玉杯一頓,大是愕然的望向目光遊走,頗不自在的張清雲。
蕭月生轉回頭去,慢慢抿著碧蕪酒,微微沉吟,暗自思索。
張清雲見他並未一口拒絕,便是有轉寰的餘地,頓大生希望,下面大街上嘶心裂肺的慘叫盈於耳邊,秋水般的目光緊緊盯著蕭月生溫潤的面龐。
對蕭月生來說,這幫人不值得可憐,貪念作祟,實是罪有應得,若換在平日,張清雲出面求情,他自是會賣她幾分情面,讓嘉興鐵捕們饒過他們,但這次不同於往日。
這是湧進臨安城的武林中人第一次出手,若是不行雷霆手段,給予最大的震懾,此例一開,則往後怕是人們皆心存僥倖,嘉興鐵捕的威名,怕是便要用數次的嚴酷來重新樹立。
「唉——!……不成,他們明知山虎,卻偏向虎山行,怪不得別人,……走吧,咱們回去,這裡也沒甚麼可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