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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執刀之人,是一位穿著羊皮褲羊皮襖的青年男子,身材壯實而勻稱,臉形方正,眉清目秀,只是輪廓有些深,為其增添了幾分英氣之餘,顯示出了他域外的血統。
此人右手執一柄彎刀,在這裡常見的很,左手拿著彎彎刀鞘,微陷入眼窩的雙眸射出的光芒堅毅沉肅,被羊皮包裹著的腳每踏出一步,便挑起一團雪花,雪花向上之勢一盡,剛欲下落之際,刀光一閃,漸漸散開的雪花頓時一分為二,隨即又是刀光一閃,二分為四,然後再閃,四分為八。
在這團雪花落地之時,已被斬了九刀,隨著最後一刀的攪動,雪團變成了雪霧,隨風飄散,將他籠罩其中,令其揮刀的身影變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其刀法之快、之准,武林中甚是罕見,如此年輕,刀法如此精湛者,更是未曾現世。
此人正是與蕭月生曾有一面之緣的端木玉。
當初蕭月生將端木玉救下,離開之前,被其孝心所感,指點了他幾句,曾對其言道,一個武功絕頂高手畢生最少有三位名師,一是人,為其講解武功的基礎之道,領其入門,二是天地自然,三是本心。
端木玉的姑姑是天山劍派門下,對於武功頗有幾分造詣,雖恪於門規,不能傳其天山劍派的武功,但幫其打下基礎,卻是輕而易舉。
佩帶著觀瀾玉佩,端木玉的腦筋格外清楚,加之其母乃大家閨秀,從小啟蒙,使其悟性極佳,武學的基礎很快便習得,然後自己習練。
以天地自然為師,於是他便開始練習刀斬雪花,專練刀勢的快與准,已略有所成。
有觀瀾玉佩,他禦寒能力大增,已可攀至天山人跡難至之處,偶爾能夠遇到年代頗久的雪蓮,摘下來賣掉,足以令生活富足,母親不必再操勞。
至於蕭月生與小鳳採摘雪蓮處,實在太高,人力畢竟有限,端木玉縱使武功絕頂,想要達到,怕是今生無望。
練了半晌,他漸感手臂酸軟,羊皮襖內,已是熱汗騰騰,若有若無的熱氣自其領口裊裊升起,仿佛茶茗被放了一段兒時間,揭盞時的情形,絲絲熱氣升騰,外冷內熱之下,雪霧在其臉上凝結,下頜處不由的敷上了一層冰屑。
即使刀勢見緩,不復開始時的快如閃電,仍舊凌厲非常,每一刀下去,準確絲毫不減。
「好刀法!」一道清朗的聲音忽然在端木玉耳邊響起,令他刀勢陡收,握刀迅速轉身回望,心下驚異,沒想到還有人能夠攀至如此高處。
潔白的雪地上,兩道人影靜靜站立,凜凜的寒風似乎吹不到他們身上,雪白貂帽上片絨不動。
「蕭前輩!」握刀凝立,戒意濃郁的端木玉忽然大聲叫道,微陷的雙目陡然瞪大,被蒙上一層冰屑的臉呈現驚喜異常之色,隨即收刀趴伏於凌亂的雪地上,大聲叫道:「小子端木玉見過蕭前輩!」
雖然蕭月生戴著一頂雪白貂帽,貂裘領子遮到嘴邊,頗難看清其面容,但貂裘難掩的瀟灑氣度卻令端木玉深印於心,一見即覺。
即使未曾看到他的面龐,只看到他的背影,也會猜測此人是否是蕭月生,而見到蕭月生那深邃莫測的眼眸,端木玉瞬間即能夠肯定,眼前之人,便是自己深懷感激與崇敬的蕭前輩!
「呵呵……,不必多禮!」蕭月生輕輕一拂袖,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趴伏於地上的端木玉緩緩扶起,他笑道:「沒想到,再次在這裡相遇,小兄弟進境神速,可喜可賀!」
「小子慚愧!……服了蕭前輩的丹藥,家母身體痊癒,更加強健,但一直沒有機會感謝前輩的救命之恩,這次,無論如何,請在小子家中住上幾日,我母親也極盼與前輩一見,親自感謝前輩的大恩!」
端木玉之母大家閨秀,給了他良好的教育,說起話來,並不如此處眾人那般直俗,反而斯文有禮,頗有幾分文人風範。
對於小鳳,血氣方剛的他不敢多看,只是一瞥之間,便已覺其冰雪之姿,容光絕麗,不可直視。
他雖暗暗驚異,不知蕭前輩身邊女子為何人,竟是如此絕色無雙,絲毫不輸於上次見過的楊仙子,這等神仙人物,有此等絕美女子相伴,實是理所當然,反而令他對蕭月生更欽慕了幾分。
端木玉的家離天山的博格達峰並不遠,所以端木玉常常到天山上練刀也屬平常,不過,蕭月生帶著他下天山時的情形,倒是令他興奮不已,三人踩著三雙雪橇,迎風而下,如同瀑布般傾瀉,這種遠超輕功的速度令血氣方剛的端木玉興奮難抑,恨不得仰天長嘯。
在草原稍微高一些的一處地方,儼然有一個蒙古包座落,那便是端木玉的家。
東側是木頭搭建的小屋,隱隱看到裡面堆滿了乾草,西側則是約有四五十隻的一群羊,咩咩的叫聲時而響起,時它們在布棚里歡快的嘻鬧,周圍透著陣陣的膻腥氣息。
到了蒙古包內,卻沒有了那股膻腥氣味,反而有著淡淡的清香繚繞,裡面家俱雖然簡單,但布置得頗是雅致,顯然此間主人才情不俗。
他們掀簾而入時,女主人正盤坐於包內西側的氈榻上,手中拿著一件皮衣,針線吃力的穿梭,正縫縫補補,美麗的臉龐滿是安靜詳和。
看其面容,瓜子臉,眉眼精緻,膚色雪白,幾乎沒有皺眉,與他們經過時見到的女人們未老先衰的紅黑面色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