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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後來在一處小樹林中停下,決定今晚在此安營紮寨,前面的鎮子太過遙遠,不能指望。
拾取枯枝,架起篝火,他們幾個大人圍坐火旁,蕭摩四個小傢伙則跑到幾匹馬那裡,幫它們梳理毛髮,餵它們草料。
「林女俠,在下有一事不明……」殷梨亭說話語氣溫和,平易近人,絲毫沒有名俠的傲氣與居高臨下。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天色已暗,坐在生起的火堆旁,殷梨亭見在火光之下,李若雲三人仍舊看不清面龐,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殷六俠直言無妨。」林曉晴抬頭,將手中枯枝丟入火中,笑著說道,聲音平和鄭重。
殷梨亭猶豫一下,雖覺唐突,仍不由開口道:「不知三位女俠是否戴著面紗?」
貝錦儀不由抿嘴微笑,掃了她們三人一眼:「林妹妹確實戴著面紗,不過,這可不是尋常的面紗!」
林曉晴也微微一笑,伸出雪白修長的玉手,輕輕將兩隻玉耳璫取下,一張嬌媚絕麗,宜喜家嗔的玉容呈現在殷梨亭眼前。
自紀曉芙之變後,殷梨亭心中仇恨滔天,一直幽居武當,苦練武功,幾乎走火入魔,其師兄宋遠橋俞蓮舟等人怕他如此下去,會變得瘋痴,便告訴他湖北境內有魔教之人的蹤跡,不妨探查一番。
他自忖武功隨著苦練,已頗有幾分火候,便依言下山,尋找魔教蹤跡,一段日子下來,心中塊壘稍泄,心智已平,但對於女色,卻是心如死灰,一路所見美女不少,卻毫無波動。
此時見到林曉晴的容貌,頓覺驚艷異常,生出目眩神迷之感,仿佛皚皚白雪中,陽光乍現,逼得人們無法睜眼。
殷梨亭臉色一紅,忙移開目光,心中砰砰直跳,強笑道:「這個面紗果然奇妙!」
他已看出是兩隻玉耳璫的原因,只是究竟是怎麼回事,卻也莫名其妙,怕是什麼寶物,但這些卻不宜深問。
「實在沒辦法,大師兄下了嚴令,我們下山必須戴上這個,免得惹些無謂的麻煩!」林曉晴臻首輕搖,吐氣如蘭,似是抱怨,嘴角卻噙著一絲微笑。
火光之下,她絕麗的容顏更顯嬌艷無倫,容光燦然,實有閉月羞花之姿,殷梨亭今日方知,所謂閉月羞花,絕非誇張虛妄之語,反而貼切異常。
林曉晴舒展玉臂,優雅的將耳璫戴上,嬌顏重新披上一層輕紗,再次變得朦朧不清,唯有盈盈目光如水,動人心魄。
殷梨亭心下微感失落,卻又鬆了口氣,直嘆林女俠的大師兄果然是明理之人,如此美貌,足以成為紅顏禍水,在武林中行走,定會惹得一片大亂。
……
「看林女俠剛才的劍法,極為精妙,為何竟寂寂無名?」殷梨亭回想到初時見到情景,此時幾人間已是熟悉,說話也就沒有了那麼多的顧忌,忍不住問道。
殷梨亭身懷奪妻大恨,對於武功痴迷異常,曾創出天地同壽的玉石俱焚絕招,可見其志之堅。
林曉晴盈盈如水的目光掠過二師姐的面龐,她能夠看清師姐的表情,這也是這對玉璫的妙用,別人看清戴著玉璫的她們,但彼此之間卻是看得清清楚楚,毫無阻礙。
貝錦儀的目光也緊盯著她們,她心下也是好奇萬分,原本的水雲派,實在是不值一提,劍法雖然不俗,卻僅與峨嵋派的中等武學相當,成就有限。
但上一次在水雲派切磋時,她們皆是脫胎換骨,宛如換了一個人,剛才的劍招,更是精妙異常,她已隱隱猜得,必是與那個人有關!
「……嗯,其實我們原本的武功平常得緊,是大師兄他閉關多年,領悟了幾套高明的武功,剛才我施展的劍法,便是大師兄所授。」林曉晴微笑著說道。
剛才與二師姐李若雲交換目光,兩人已是商定,決定透露點兒實情,不能讓人小看了大師兄。
「哦——?」殷梨亭不由興趣大生,忙問:「不知貴師兄是哪位高人?」
殷梨亭的恩師張三丰,出身少林,卻別出機杼,自創武學,創立了武當派,對於恩師這等奇才,他可是敬佩異常。
「我師兄蕭南秋,殷六俠定是不識,他閉關數年,從未下山,除了峨嵋派的幾位姐妹,怕是尚無人知。」林曉晴嫣然笑道,目光柔和,微嗲的語氣中難掩不盡的自豪之意。
「如此人物,定要一見!」殷梨亭不由拍著雙膝,感慨嘆道。
「這次前來武當拜會,大師兄讓我們捎來一封信,交於武當的幾位大俠手中。」
林曉晴想起了帶在身上的書信,便將腰間的一隻淡紫錦囊取下,自裡面拿出書信及那瓶水雲玉液,遞向殷梨亭。
殷梨亭並未客氣,甚想知道信中提到些什麼,他對這位水雲派的大師兄頗感好奇。
蕭月生信中所提,無外乎水雲玉液的用法,需得先將原本接好的筋骨重新矯正,即是弄斷重接之意,再灑上水雲玉液,其後定會麻癢異常,幾難忍受,須得有人在旁壓制,不容病人動彈。
殷梨亭看到這裡,只是悽苦的笑了笑,他胸無城府,不以為然之色便不自覺的顯露出來。
這些年來,為了俞岱岩的傷,武當上下費盡心機,不斷尋找接骨續筋的靈藥,每次換來的卻只是失望。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已是令眾人絕望,這兩年來,便已經息了這份心思,免得徒惹三哥傷心,況且,這麼多年下來,便是尋到靈藥,也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