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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星聽說有人刺殺她的謝姐姐,便急忙趕去幫忙,前幾日便已離莊。」蕭月生抬了抬眉,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盞,似笑非笑的回答,「一直聽小星說,她結交的慕容姐姐乃女中豪傑,是了不得的奇女子,今日得見,蕭某幸甚!」
「小星妹妹著實過獎,小女子不敢當此謬讚!」慕容雨抿嘴一笑,心思飛轉,暗中忖度:謝姐姐?不會是謝曉蘭吧?小星不知真不在,還是躲著不見?
看著蕭月生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竟有一種坐立難安之感,他溫柔潤澤的目光,似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令自己無所遁形。
蕭月生淡淡笑了笑,擺了擺手,默然無語,似是若有所思般,獨自發呆,原本神采煥發的氣質又內斂無遺,整個人顯得平淡無奇。
大廳內又陷入安靜與壓抑之中。
廳外女子們的嬉鬧嬌笑聲如黃鶯清鳴,透著歡快與無憂無慮,廳外檐下的風鈴亦發空靈之清鳴,陣陣笑聲伴著風鈴之聲,傳入大廳,進入慕容雨三人耳中,頓有廳內廳外兩重天之感,這裡安靜的氣氛,實是令人窒息。
這個蕭月生是不擅交際,還是故意如此冷落?
微瞥過怔怔出神的男人,慕容雨心頭思量,微扭秀頸,回頭看了一眼站於身後的年輕男子,以眼色示意戒躁戒急,她對這個傢伙急躁無懼的性子再清楚不過。
這頗帶英氣的青年男子正左手捏著鏢囊,右手按著劍柄,劍拔弩張,氣勢越發銳利。
而他身旁的月白葛衣老者,雪白長眉欲將雙眼掩住,再加上他一直微垂著眼瞼,似是一個老眼昏花的老朽一般,他卻是慕容世家上堂三老之一,這二長老站立如松,仿佛沒有了生命般沉寂。
郭芙自進廳中,受丈夫所說影響,一直暗暗汪視著那老者的舉止,對於那青年男子的鋒芒畢露,她僅是一眼掃過,便不再去看,郭府內的陸雲四人,比他毫不遜色,且這觀瀾山莊之中,青年男子皆是俊逸不凡,武功精奇,看花了眼,便不覺稀奇。
果然,這個老者果然是個高手,便看他自慕容雨身後一站,不聞不動,定如磐石,便是衣角,也動也不動。
「蕭莊主,還要謝過鳳夫人對家父救命之恩!」
慕容雨柔和的聲音忽然響起,在寂靜的廳內,便有些突兀之感,她一向沉穩平靜的心境,在這座廳內,竟有些無法自控的浮躁,便以動制靜,先發制人。
「哦?……令尊無礙吧?」蕭月生裝作忽然醒過神來,目光轉向她,他的笑容有些奇特,實難辨喜怒:「說起令尊之傷,卻是蕭某劣徒所致,這其中曲折,卻也難說清楚。」
雖知事情如此,但聽對方親口說出,語氣平淡,殊無致歉之意,再加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越看越覺是譏笑,慕容雨縱然冷靜愈恆,仍是難免心中慍怒。
入鬢彎眉輕蹙了蹙,隨即鬆開,臉上不自然的神情一閃即逝,她高聳的胸脯鼓起,深吸了口氣,松馳面龐,柔聲問道:「不知家父有何得罪孫大俠之處?」
蕭月生仍是似笑非笑,溫潤的目光掠過緊握劍柄、蠢蠢欲動的紫衫男子,落在慕容雨強裝平靜的玉臉之上,語氣仍是那般平平淡淡:「唔,好像是令尊傷了在下內子謝曉蘭,子明憤而出手,傷了令尊,呵呵,還望慕容姑娘莫怪!」
慕容雨微微一怔,心中恍然,怪不得這男子神情古怪,說話也是不陰不陽,帶著諷刺,原來謝曉蘭竟是他的妻子!
看著他輕描淡寫的神情,她不由怒氣上沖,高聳的胸脯鼓了幾鼓,暗暗吸氣,按捺心中翻湧怒氣。
「令尊對內子下了必殺之手,還好蕭某尚有幾分微末之行,方將內子自鬼門關中拉了回來,而令尊所受之傷,遠輕於內子,以慕容世家之力,定然不致殞命!便算是兩相抵消了罷!」
蕭月生漸漸收起笑容,聲音越發沉靜如水,配著話語,擺了擺手,示意恩怨相抵。
隨即發出一聲浩然長嘆:「唉——!恩恩怨怨,越是糾纏,越難理清,唯有快刀斬亂麻,才是回頭上岸之法啊!」
這話說得極是悲天憫人,卻也有幾分懦弱退縮之感,難免令人泛起輕視之意。
郭芙聽著大哥的聲音,頗有些擔心,他語氣中沒有調侃與慵懶,便是心境不平之兆,轉頭望了望他,即使是側面而望,她也能自他微皺的眼瞼感覺出其眼底的冷意,心中一跳,隨著雙修功的習練,她日益清明的頭腦有些恍然,這是大哥故意示弱,他正在行退步引狗之法,等著對方主動尋釁!母親的打狗棒法便有這種招數。
慕容雨淡淡一笑,總是蘊著幾分喜意的眼睛卻帶了幾分冷色:「蕭莊主胸襟寬博,小女子自愧不如!」
她雖知現在兩家講和罷手,實是最佳,只是想起父親受這幾日的折磨,受到從未有過的慘敗,身為一直敬愛父親的女兒,心中實在難消此恨,說話中,便不自覺的帶了一絲譏諷之意。
蕭月生自是能夠聽出,他只是搖了搖頭,淡淡一笑,心下暗嘆這個女子尚有些稚嫩。
郭芙忽然出聲,嬌艷欲滴的面龐,如輕波蕩漾般泛出一漪微笑:「慕容妹妹,小星常在我們大伙兒面前稱讚,說她的慕容姐姐是巾幗不讓鬚眉,心胸之開闊,遠勝男子!大哥這才邀請慕容妹妹前來一見,今日得見,小星所言實是不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