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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芹歪頭想了想,有所領悟:「是,姐夫。」
蕭月生心下暗自嘆息,論及資質之佳,張小弟天下少有,他所見之人中,唯有江南雲可堪匹敵。
看到這樣人才,他難免生出愛才之念,傳他武功。
「小弟,你看好嘍,我只演習兩遍,能記住多少,全看你的緣份了!」
蕭月生沉聲說道,肩膀一動,寒光一閃,長劍出鞘,他順勢一領,展開了劍勢。
劍法滔滔,宛如長江大河,一發而不可收,又如長鷹展翅,睥睨天下,轉眼之間,數十招過去。
張小弟心知機會難得,雙眼瞪大,一眨不眨,唯恐錯過了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雙眼發澀,淚流滿面,仍不眨一下。
蕭月生運劍之中,眼光六路,對張小弟的情形盡入眼中,心下讚嘆,卻不動身色。
一件東西,唯其得來不易,方能感覺寶貴,即使再珍貴的東西,得到容易,便不會重視,不會珍惜,此乃人性,無關乎個人。
故蕭月生提高門檻,是為了讓張小弟珍惜。
此套劍法,共有三十六式,每一式皆看似簡單,卻深蘊精妙,非得苦練之後,方能領會發覺。
「記住多少?」他停劍,扭頭問。
張小弟想了想,搖頭道:「只記住二十招。」
「練來看看。」蕭月生長劍遞給他。
張小弟心中大喜,忙接過劍,迫不及待的演練開來,免得一會兒全忘了。
他領劍揮動,一招一式,慢慢演練開來。
蕭月生看得暗自點頭,臉上卻平平淡淡,看不出喜惡,神情平和,目光溫潤。
這張小弟的資質果然驚人,雖然初次觀看,卻能記得十之七八,一些精微之處,仍能記住,委實算是奇才了。
練到二十三招時,張小弟動作開始遲緩,需要一邊想,一邊演練,錯誤多了起來。
蕭月生也不多說,只是看著,看他自行發揮。
越到後來,錯誤越多,當到最後一招時,他僅是記得粗略方向,卻練不出來了。
蕭月生點點頭:「能記住這麼多,也算是難得了。」
張小弟知道自己記性好,但見蕭月生絲毫沒有誇讚,看他的神情,好像見怪不怪,雙眼轉動,心下明白,蕭先生定是見過更聰明之人,或者,他便是更聰明的人!
劉芹在一旁吐著舌頭,沒想到這個豆芽菜般的張小弟,竟是這般聰明,自己可是甘拜下風。
後來一想,聰明又怎樣,練武功可最要不得聰明的,扎紮實實下笨功夫,才是最厲害的。
姐夫曾經講過一部書,裡面有一個叫郭靖的大俠,他便是資質駑鈍,憑著苦練,最終成了天下第一!
想到此,他不但不泄氣,反而心中充滿了力氣,恨不得拼了命的練功,一刻也不得閒。
蕭月生再次演練一番,這套劍法名謂周天劍法,在蕭氏武學中,雖算不得絕頂的劍法,卻也是一流,若是精熟,威力無窮。
蕭月生練過一次,長劍一拋,道:「這柄劍便贈與你了,莫要令我失望才是。」
說罷,不等張小弟說話,翩然而去。
張小弟接過長劍,顧不得多想,腦海中劍法浮現,舞成一團,他需得馬上練習,趁著沒有忘記。
偶爾一低頭間,忽然一怔,卻見沙灘上留下了十餘個腳印,深有一尺,清晰宛然。
他心中感動,知道是蕭先生故意所留,是怕自己記不住步法。
不敢有絲毫懈怠,沉下心來,捨棄一切雜念,腦海中全是劍法,一招一式,慢慢演練。
劉芹見他如此,不去打擾,慢慢離開遠一些,免得自己長刀厲嘯會打斷他的思路。
……
蕭月生穿過桃花林,來到旁邊的小亭中。
沿著桃花林內側,一共建有六座小亭,按六邊形座落,每座之間距離相等,是劉正風所建。
正南這一座,乃是觀海亭。
觀海亭中向問天一身白衣,桃木桌上,放著一隻大碗,一隻酒罈,他正開懷痛飲。
蕭月生抬頭看一眼,慢慢走過去。
「莊主。」向問天覺察,轉頭抱拳,神情落寞。
蕭月生坐到他對面,舉壇倒酒,將大碗倒滿,淡淡問:「還在想任我行?」
「……是。」向問天緩緩點頭。
蕭月生搖頭一笑,不以為然:「寧肯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任我行確實是梟雄個性。」
向問天慢慢點頭,蕭月生這句話,恰巧說中了任我行的面目,寧肯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正是如此!
「衝著莊主這句話,當浮一大白!」向問天哈哈一笑,端起大碗,痛飲而下。
「你的傷沒好,少喝些罷。」蕭月生搖頭道。
向問天呵呵一笑:「有幫主你在,我哪怕什麼傷?!」
蕭月生擺擺手:「我可不是什麼神仙,你的傷勢極重,千萬不能大意。」
「你可想找任我行報仇?!」蕭月生問了一句,忽然一拍桌子。
酒忽然自壇中鑽出,宛如一道銀蛇,徑直射入蕭月生的嘴中,他的嘴與酒罈口之間仿佛連著一條銀色匹練。
轉眼之間,酒罈一乾二淨,向問天忙拿起酒罈,晃了晃,點滴不存,不由苦笑。
向問天苦笑不得,只得放下大碗:「我不想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