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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完之後,他暗暗呼出一口長氣。
「姐夫,到底怎麼了?」郭襄狐疑的聲音怯怯響起,蕭月生才恍然發覺身邊的郭襄還未離開。
「襄兒,快走!莫要多說!」蕭月生又是故態復萌,頗為粗暴的說道,只是此時的郭襄卻不以為忤,只是緊緊盯著他,執著的想要知道到底怎麼了。
蕭月生不耐,不再與她多說,感覺心之護力漸漸松垮,如欲要決堤之壩,缺口越來越大。
他手指遙點郭襄手中的碧綠玉佩,一道細微至極的金光自指尖射出,射向那塊遁玉符,他想啟動遁符,讓郭襄離開。
郭襄鬢上玉簪綠光一閃,金光頓時化為無形,飄灑的雪花亦被逼離她的嬌軀,攪得粉碎,揚揚灑灑,落於草地積雪之上。
「錚,錚錚——」郭襄看他的神情,一猜便知又是姐夫的心情煩躁,自己更不能離開,忙將玉佩收入懷中,手指輕按瑤琴,微微撥動,發出錚鳴之聲。
「唉!沒用了……,怕是沒用了!」蕭月生長長嘆息,看到她執拗的嬌美容顏,苦笑連連。
實沒想到自己這次是陰溝裡翻船,竟被心魔不知不覺間騙過,趁自己心神鬆懈之時,剎那而入,攻破了心防的一角。
「姐夫,沒試過又怎知無用,……凝神靜氣,我們盡力試試!」郭襄嬌聲細語,聲音平和清雅,慌亂之色已經消失不見。
她將神色盡力舒緩,忘記一切,努力的在腦海中描繪著深山美景,手指輕柔的捻撥撫按,琮琮的清泉流水之聲靜靜淌出。
蕭月生苦笑著搖了搖頭,手中忽然出現一隻玄烏玉鐲,拿起郭襄忙著撫琴的左手,將玉鐲套了進去。
隨即將她鬢上的玉簪拔下,與玉鐲輕觸,手中金光一閃,滅入玉簪與玉鐲之中,復又將玉簪插回她的烏黑油亮的長髮上。
郭襄任由姐夫動作,另一隻玉手仍在不停的撫琴彈奏,盡力不受其它事物干擾。
蕭月生這才鬆了口氣,這隻玄烏玉鐲防護之力極強,遠愈她頭上的鎮神簪,兩件護身之物同時作用,應該能夠擋上一擋,有使用遁符的時間。
「襄兒,一旦我失控,千萬不要靠近我身邊,馬上啟用遁符離開,過一段時間再回來看我!」蕭月生盯著郭襄,鄭重著吩咐。
雪花飄飄,郭襄淡淡一笑,說不出的從容嫻雅,她輕輕點頭,玉指不停,琮琮的高山流水之聲不停瀉出。
蕭月生這才完全放下心來,輕舒了口氣,將眼睛微微向天空望去,仍是急亂如故的大雪紛紛湧入眼帘,急擊而下,平時看起來飄飄揚揚,頗為緩慢的雪花這般角度看去,卻是速度極快,帶著衝擊之力。
他睜大眼睛,看著直擊眼睛的雪花,呵呵輕笑,心中陡然豪氣萬丈,要來就要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慢慢闔上雙眼,精神集中於腦海深處的明亮一點,此時本源心性之火,至精至純,是抵禦一切異態之源力。
心底處的煩躁之氣終是排山倒海而至,本已半垮的心之防護終是完全摧毀。
腦中幻像漸漸出現,往事一幕幕呈現眼前。
野心勃勃的自己,乍聞噩耗,身患絕症,不信,絕望,掙扎,最終無奈修道,以求得心靈平靜解脫。
……
「小生,我要走了,……你保重!」美麗的女友淡淡的說道,轉身離開他的病榻。
……
「為什麼,為什麼——!我造了什麼孽,這麼懲罰我的兒子!」父親將屋裡的一切摔得粉碎,蒼老憔悴。
……
自己冰冷的身體被緩緩推入焚化爐中,父母二老麻木無神,恍如痴呆……
郭襄手指拂動,努力的保持清和的心境,只是卻不知不覺間感到了一分悲傷與憤慨,睜開雙眸望去,自己的姐夫闔著雙目,一滴淡淡的清淚自他眼角緩緩淌出,掉至雪地,終不可見。
她忙閉上雙眼,否則將要忍不住停下琴聲,伸手撫去他的淚水。
謝曉蘭幽幽的望著自己,微微一笑,滿是悽然決絕……
程英看著自己,淡淡說道:「蕭大哥,我與表妹要告辭了!」……
程英的面容與他原來的女友忽然重疊到了一處,淡淡的看著自己,轉身離開……
蕭月生呆呆看著謝程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忽然呵呵一笑,「走吧,都走罷!」
雪花狂卷粉碎,靠近他周身一尺之雪花皆被攪成雪沫,沖天而起,在他上方翻湧不絕,無法下落,他所在之處,片雪不落,周圍珠輝映照之下,他面容淒涼孤苦,衣衫頭髮皆不停的輕輕飄動,俱如波浪般起伏不休。
凝心撫琴的郭襄忽覺一股大力涌至自己周身,玉簪玉鐲同時微微一亮,浩浩清流自頭頂手腕間傳來,心神頓時一震,更加清和幾分,琴聲亦是陡然升高,聲調卻越發平和清脆,叮咚之聲清晰可聞。
只是她卻與琴案一同被蕭月生身上之力平平推開六尺,厚厚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一道寬溝。
蕭月生本是漸趨激烈的表情,忽然一緩,慢慢平靜。
郭襄發覺頭上腕間的清流湧入手指之後,琴聲陡然變大,聲音越發清雅,對姐夫的影響頓強,忙將體內清流不停的凝注於指尖,化為琮琮清音,傾注於姐夫耳中。
周身俱被玉簪玉鐲護住,雪花無法及身,一觸即被彈開,繞她形成厚厚的雪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