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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嘉興城內,有作奸犯科之人,無一逃脫,武林高手,下場更慘,被嘉興捕頭捉住,一旦被判有罪,必先廢其武功,毫無轉寰餘地,近五年來,無一人能在嘉興城犯事後,尚能逃脫,栽在嘉興城的一流高手,沒有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嘉興城便漸漸被武林中人稱之為禁地。」
戚先生沉靜的目光在眾人臉上輕轉,聲音徐徐,自有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
「奶奶的,這麼毒辣?!被廢了武功,還不如死了痛快!」
趙得貴以手捶地,甚是不忿,對於武林中人來說,被廢武功,實是與死無異,常在江湖飄,哪能沒有仇家?沒有了武功,就是待宰之羔羊,俎上之肉,與死無異。
「他們這麼做,就不怕惹起武林中人的公憤?廢武功確實太過火了!」
「就是就是,如果是我,就會同幾把好手,來個群雄大鬧嘉興府!嘉興城的捕頭就那麼幾個人,累都把他們累死!」
「好主意,不如我們把點子解決掉後,順便闖闖這個武林禁地吧!?那必將名揚天下,傳為一時之佳話,給我們三十六洞長臉!」
眾人議論紛紛,全然沒有看到陳老爺子的臉色越來越臭。
戚先生則笑吟吟的看著眾人的七嘴八舌,毫不動容。
「住嘴!住嘴!你們這群蠢魚!快給我住嘴!」
陳老爺子氣得臉色發青,銀白的長髯如波浪微晃動,指著滿嘴胡說八道的眾人,驀的一掌拍到身旁地上,「轟!」的一聲,地下猛的一顫,青石地面留下一隻清晰的掌印。
大殿內頓時寂然無聲,眾人噤如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殿內的空氣如同凝固。
牛燭燃燒的噼啪聲不時響起,殿外的寒風掠過高挺的梧桐樹梢,發出嗚嗚之聲,如同婦人幽怨的哭泣。
陳老爺子冷冷的目光如寒劍橫掃,抹向眾人,嘴中如崩寒珠:「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真是一群蠢魚!」
雖有人對蠢魚的稱號不甚滿意,但誰要在這時開口,去自觸霉頭,那真是徹底的蠢魚了。
「戚先生,請接著說,別理這幫傢伙!」陳老爺子見眾人都老老實實的低下頭來,才滿意的收回了自己利刃般的目光,轉向戚先生溫言而道。
戚先生忙點點頭,對陳老爺子的氣勢亦覺難以承受,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是殺人無數培養的殺氣,精明縝密的頭腦,此時絲毫沒有作用。
「幾位兄弟的想法,別人也有過,且也做過,但進入嘉興城,便有去無回,有機靈之人,僥倖全身而退,卻是因為並未做出犯禁之舉,才能安然無事,據他們說,這些捕快身手超絕,放在武林中,皆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實在難以相信竟只是一名小小的捕快,他們仿佛無處不在,好像全嘉興城的人,都是他們的眼線!」
戚先生的一席話,讓那幾個叫囂大鬧嘉興城之人心下一涼。
戚先生似笑非笑的望著那幾人,漫聲說道:「當初曾有十幾名道上高手,率近百名好手,混入嘉興城,結果全軍覆沒,無一倖免,更有其中幾人被判死罪,後有近百人想去劫法場,但尚未到達嘉興,剛進嘉興府境,便被人打得灰頭土臉,人仰馬翻,未能成事,唉,這樣的事情,可不僅僅出現過一兩回,實在令人膽寒吶!」
眾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對無言,這一通話,聽起來實是匪夷所思,難以置信,這嘉興府的捕快,到底有多厲害?這也太過神乎其神了吧!如是這般,哪有他們的活路?!
「我們如今便處嘉興府內,我一直主張不進酒樓,不經人多之處,想那嘉興府的耳目,必是數不勝數,防不勝防,唉……,可能王家莊現在已有捕快出現,如今正在搜尋我們,如果今晚再次做買賣,無異於自曝行藏,怕是會因小失大,老爺子萬勿如此啊——!」
戚先生不顧眾人有些目瞪口呆的模樣,語速漸快,最後滿是懇切的請求陳老爺子,不可妄動。
「哎呀,那我們剛才,應該把那些要飯的與小破孩們殺個乾淨,免得泄了我們的行藏!」
正西而坐,身材魁梧、古銅膚色卻一身儒衫的男子雙掌一拍,頗為懊悔的說道。
「就是就是!」眾人紛紛點頭附和,頗帶惋惜的神色,事關自家性命,容不得自己心軟。
眾人看向戚先生的目光,便帶了幾分不解與詢問,他們知道戚先生非是心存婦人之仁的人,斷不會因為心軟而不殺那些人。
戚先生見陳老爺子也帶著疑惑望向自己,微微一笑,「那些人是不能殺的!」
「哦,為何不能殺?」面色蒼白的鐘老三忍不住問,他自負才智過人,卻也未曾想到這幾個垃圾有何不能殺的。
戚先生未再賣弄關子,雖對眾人的遲鈍心中嘲笑,臉上卻神情自如,耐心的解釋道:「我們一路馬不停蹄的急馳,那些去過王家莊的捕快們,可能還在我們身後,如果殺了人,馬上就會惹來捕快,說句實話,戚某並無信心能全身而退!」
陳老爺子表情沉凝,對戚先生略點了點頭,低頭沉吟。
他心中暗中發苦,本以為這是一趟美差,江南富庶滿天下,辦事時只要順便做上幾筆買賣,便夠自己在海上飄上幾年,沒想到,這卻是燙手的山芋,怪不得那幾個老狐狸沒跟自己搶,定是他們知道一些風聲!失算,實在是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