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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一身青衫,盤膝倚著錦衾而坐,一手端著白玉杯,輕輕晃動,時而輕啜一口,神態慵懶散漫,說不出悠閒適意。
另一手則拈著一枚幽黑如墨的棋子,晶瑩圓潤的棋子在他指間轉動,宛如頑皮的精靈。
小鳳則是一身月白的宮裝,並腿斜坐,端莊如仙,素顏如雪,明眸如水。
玉手拈著晶瑩潤白的棋子,白玉棋子與她的手仿佛渾然一體,難辨顏色,拈棋如拈花,說不出的優雅動人。
「小鳳,一直呆在回春堂,是不是有點兒煩悶?」蕭月生將黑子落下棋盤,抬頭之際,漫聲問道。
「還行吧,……雖然有些辛苦,但每見到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實在不忍袖手旁觀!」
小鳳拈著一枚瑩潤的白子,看了丈夫一眼,點了點頭,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她也不必裝模作樣,一直困在回春堂,確實不是件美妙的事,其聲音溫柔如水,像是一陣春風直吹入心底。
「要不,你去臨安散散心吧?」蕭月生輕抿了一口碧蕪酒,不由開始懷念起襄陽城那家酒館的冰火酒來。
小鳳將要落下的白子倏然頓住,停了半刻,復又落下,嬌聲嘆息了一聲:「妾身倒是想去,但……,但這裡又走不開啊!」
「小鳳,如今小梅她們幾個已經得了你的幾分真傳,足以應付,再多留些丹藥給她們,……你總是不放手,那不知何年何月,她們才能真正學成呢!」蕭月生手上拈著的墨黑棋子飛快的落下,口中兀自勸說不停,頗有苦口婆心之勢。
小鳳放下白玉棋子,拿起手旁的雪瓷茶盞,輕抿了一口香茗,在裊裊熱氣中微蹙黛眉,沉吟不定。
「回春堂有他們在,也可應付過來,你就不必多操心了!」蕭月生拈著黑子的右手一揮,幫她下定決心。
見她仍在猶豫,蕭月生不由苦笑,微一思忖,繼續勸道:「你可以坐著馬車去臨安,一路之上,懸壺濟世,豈不更與人方便?!」
她宛如外面湖水般閃爍的明眸頓時一亮,螓首抬起,嫣然一笑,燦如朝花,嬌聲贊道:「公子說得有理!……一路坐著馬車,一邊替人治病,最好不過!」
蕭月生不由搖頭苦笑,看來傳她醫術,真是害了她了,一天到晚總想著替人治病,何時到頭?!
「咦?有人來了!」蕭月生忽然轉身望向船頭的方向。
小鳳也不由驚訝,她也感覺到了有一艘扁葉小舟正在接近,雖然離著尚遠,但心中玄妙的感覺,卻能感覺得到,那艘小船正是衝著自己的畫肪而來,破開寶石般閃爍的湖面,直衝而來,頗有幾分氣勢洶洶。
嘉興城的人都知道丈夫的脾氣,不會卻打擾他的安靜,又有誰會這般不識趣?
小鳳心下大是好奇,卻趁著丈夫微闔雙目的機會,將白玉棋子偷偷放了下來,溫柔如水的玉臉俏皮一笑。
第278章 撥動
蕭月生微闔的雙目陡然一張,掃了一眼正盯著自己的看的小鳳,古怪的微笑:「看來,果真是有客上門啊!」
說罷,伸開盤著的雙腿,坐到厚軟的榻沿。
見丈夫笑得古里古怪,小鳳甚感好奇,不知所來何人,能令他笑得這般奇怪。
她盈盈起身下榻,雪白絲襪踏到厚軟的月白地毯上,不堪一握的柳腰輕彎,將繡著彩雲圖案的精緻錦靴拿起,替蕭月生穿上,攬裙蹲下,細心的整理,櫻唇微張,抬眉笑問:「公子,究竟是誰來了?」
「不認得,……為夫從未見過!」蕭月生呵呵笑道,伸手摸了一把小鳳晶瑩如玉的臉龐,被小鳳嬌嗔的瞪了一眼。
「在下宋伯彥,見過蕭莊主!」朗朗的聲音隨風送來,隱含震人的勁力,將其不俗的內力盡顯。
小鳳的玉容微微一變。
「呵呵……,請吧!」蕭月生呵呵的笑聲傳出艙外,在湖面上裊裊飄蕩,悠悠傳入疾沖而來的扁葉小舟中。
隨即他低下聲音,笑眯眯的道:「真是千金難求有情郎啊!」
「公——子——!」小鳳對丈夫的取笑不是不滿,嬌嗔道。
「你們幾個呀,個個都是禍水啊!」蕭月生站了起來,蹬了蹬靴子,恨恨的搖頭感嘆了一句,撥開隨風輕輕飄蕩的白紗幔帳,飄然走了出去。
小鳳笑了笑,被丈夫斥為禍水不以為意,反而美滋滋的甜蜜,自古紅顏禍水,能被當做禍水,也不是件尋常之事呢,只是沒想到,那位宋公子竟尋到這裡來,實在是大煞風景。
對於乍見一面,即被自己迷住的男子,小鳳深感厭惡,不過是以貌取人的淺薄之徒罷了!
淡紫氈簾無風自動,緩緩升起,蕭月生從容踏步而出,小鳳也隨之跟了出去。
兩人剛踏上船頭,那葉扁舟已靠了上來,一道人影倏然掠起,如一隻大雁般翩翩落至他們跟前,身姿輕盈,下落若羽,顯露出頗為高明的輕功造詣。
蕭月生撫著黑亮的八字鬍,以莫名的目光籠罩著玉樹臨風般的宋伯彥,此時的宋伯彥卻正呆呆的望著蕭月生身旁的小鳳。
漫天霞光之下,清風之中,一身月白宮裝的小鳳衣裾飄飄,似欲霞舉,風姿出塵,不似人間凡俗之人。
蕭月生不由向身旁的小鳳送去一道帶著笑意的目光。
宋伯彥自踏上畫肪時,本想向那位蕭莊主打招呼,但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被宛如仙子凌風般的小鳳所吸引,根本無法克制自己,心神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