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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蒼白,失血過多,腳步虛浮,似是馬上就要倒下,卻總晃而不倒,劍法凌厲,動輒傷人,十餘人已傷在他劍下。
樂厚的情勢也如他一般,矮胖的身上滿是鮮血,有別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已經殺紅了他,下手絕情,劍劍致命。
別人呼喊,讓他們交出湯英鶚,他們充耳不聞,反而下手更狠,轉眼之間,又有四人傷在他們手上。
旁觀者有人暗自嘆息,嵩山派的人果然可怕,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是條好漢子!
「大師兄,怎麼辦呀?!」岳靈珊焦急的問令狐沖。
他們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上,遠遠打量著場中的交手情形,由於站得高,場上情形一覽無遺。
令狐沖劍眉豎起,手按在劍鞘上,沉吟不語,忽然一拍劍鞘,朗聲喝道:「五嶽劍派,同氣聯枝,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說罷,邁步向前,朝人群擠了過去。
「大師兄!」陸大有忙跟上前,追上幾步,來在他身邊,說道:「大師兄,師父快到了,咱們這般自作主張,會不會再受罰?」
「救人如救火,等師父到,那二人早就沒命了!」令狐沖劍眉冷峻,雙手在前,不住的撥拉著前面的人群。
周圍人頭涌涌,擠得極緊,即使以令狐沖之能,也覺得每進一步都很吃力。
「大師兄,這麼多人,咱們進去,怕也無濟於事啊!」陸大有緊跟在他身邊,手上也撥拉著前面擋路之人。
令狐沖劍眉聳了聳,稍一沉吟,點點頭,轉身對眾人道:「諸位師弟,咱們暗中出手,不可明火執仗。」
「大師兄,這樣怕是不妥吧……?」高明根撓了撓頭,遲疑說道。
「什麼妥不妥,既然大師兄這麼說了,自然有道理!」陸大有忙反駁道。
高明根瞪了陸大有一眼,不去理他,而望向令狐沖。
「高師弟,上去救人,依咱們的武功,怕是力有未逮,」令狐沖笑了笑,雙眼轉動,掃眾人一眼,道:「若救人不成,反而搭上自己的小命,我這個做師兄的可不答應,……大伙兒要既能救人,又能保全自己,最好還是暗中出手!」
「大師兄英明!」岳靈珊忙點頭,覺得這個主意極妙,混水摸魚,最是有趣。
眾人想了想,點頭答應,於是齊心協力擠向前。
旁人看到他們是華山派的人,雖有怨言,也沒出聲反對,只是難免心下暗自罵上幾句。
擠到了近前,丁勉與樂厚受傷更重,步履蹣跚,身形緩慢,身上已被刺了數劍,若非想從他們嘴上得到湯英鶚的消息,早就被殺。
樂厚與丁勉二人搖搖晃晃,馬上便要倒下,臉色蒼白,雙頰赤紅,呼吸急促,喘息如牛。
他二人神情卻仍舊煞氣凜凜,目光如電,頗是懾人。
令狐沖帶著陸大有與岳靈珊擠到樂厚身前,勞德諾帶著其餘幾位師弟擠到丁勉身前。
令狐沖暗自捏著一把小石子,趁人不備,見勢危急,便射出一顆,解樂厚之危。
很快,他的舉動便被發覺。
「你是華山派的令狐沖!」一個藍衫魁梧大漢高聲喝道,雙眼通紅,已是殺紅了眼,怒瞪令狐沖。
旁邊其餘幾人掃了一眼,手下不停,仍猛攻樂厚。
「在下正是華山派令狐沖!」令狐沖洒然一笑,手上石子仍舊不積分射出,解樂厚之厄。
「早就聽說,五嶽劍派同氣聯枝,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你敢來救人,這份豪氣,佩服佩服!」藍衣大漢抱拳。
「好說好說。」令狐沖緊盯著場中,生怕下一劍,樂厚便支撐不住倒下,嘴裡漫不經心的回答。
藍衣大漢冷冷一笑:「既然你捨生取義,那我便成全你!」
說罷,他捨棄樂厚,長劍直刺令狐沖,劍勢凌厲,嗤嗤作響。
令狐沖身形一晃,避開劍尖,手指再次彈出,一枚小石子射出,「當」的一響,擊中刺向樂厚背心的長劍,長劍盪開,樂厚聞聲一側身子,劍尖貼著他背心,差之毫厘,被他射過。
藍衣大漢大怒,在自己的劍勢之下,令狐沖竟還能助樂厚一把,實在是對他莫大的諷刺。
他長劍更疾,嗤嗤如蛇吐信,宛如狂風暴雨刺向令狐沖。
令狐沖無奈,只能拔劍,倏的一劍刺出,藍衣大漢「咦」了一聲,漫天劍影頓時消失,退了一步。
令狐沖也收劍而立,眼睛望向樂厚那邊,見他搖搖晃晃,目光迷離,不由一驚:「樂師伯!」
他身形一動,猛的衝上前,長劍疾點,轉眼之間,數劍刺出,叮叮噹噹聲中,圍攻樂厚的幾柄長劍被盪開。
令狐沖一陣風般衝到樂厚身前,伸手扶住樂厚,免得他癱軟下來。
「令狐沖,這裡不關你的事,快快讓開!」其中有人認得令狐沖,顧忌華山派,大聲喝道。
令狐沖搖頭一笑,不予理會,轉眼瞧了瞧另一邊,想看看丁勉那邊的情形,只是周圍人群密密麻麻,擋住了他的目光。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如此,連你也一塊兒殺了!」人們已經殺紅了眼,樂厚劍下已刺死了兩個人。
「一塊兒殺了!」周圍有人附和,一同攻了過來。
令狐沖一手揮劍,另一手扶著樂厚,此時,樂厚幾乎昏迷過去,臉頰赤紅,宛如染血,呼吸急促而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