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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仿佛一陣清越的龍吟聲,將錚錚而響的琴聲蓋了下去。
郭芙短劍出鞘,劍身兩尺,晶瑩剔透,若一泓清泉蓄在其中,明媚的陽光下,清光盈盈,似泉水在其中潺潺流動,一看即知是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這柄短劍卻是郭芙自丈夫的收藏中精挑細選而來,以蕭月生所授方法,選劍如選夫,憑的是感覺,郭芙一握此劍,心中倏然一動,頓起血肉相連之感,於是此劍便成了她的佩劍。
「嘿嘿,好劍!」韋天川撫掌讚嘆,心中又起了貪念。
蕭月生讀心術運轉,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端坐撫琴的小玉,她的琴音頗有古怪,具有惑人心神之效,韋天川墜入其中而不自知,否則,他一介法王,對敵之際,豈會雜念眾生?!
郭芙左手劍鞘右手短劍,舒展貂裘之下的嬌軀,緩緩擺出起手式,岳淵之氣度頓然呈現,令韋天川再不敢稍有輕視。
「請!」郭芙嬌艷如花的玉臉緊繃,明眸一瞪,清亮異常,清叱了一聲,身上湧出的氣勢令人無暇領略其嬌妍之態。
「呵呵……,本座一旦出手,怕你便沒了出手的機會!……出招吧!」
韋天川雖知對方有殺己之心,面對這個嬌艷得無法逼視的女子,他卻難有對那個男人一般的殺意,呵呵笑了一聲,神態溫和。
郭芙恨他入骨,豈會跟他客氣,嬌叱了一聲「接招」,「嗤」的一聲,短劍直刺,明亮的劍尖破空而至,瞬間出現於他的眼前,肉眼幾乎不得見。
韋天川心中一驚,唬了一跳,身體的反應快過腦袋,隨著劍尖直直而退,在雪上滑開,仿佛安了機括的彈簧後拉,滑開一尺,待郭芙劍勢略緩,便輕輕一拐,避開劍尖籠罩。
退開一丈遠處,韋天川心中大怒,他並不好漁色,雖有掠人霸占之心,但心中盛怒之下,便再也沒有了憐香惜玉的心思,周身陰寒的內勁鼓動如風,腳下如踏風火輪,雙掌挾著寒冰氣,如出閘之虎,向郭芙狂猛衝去。
郭芙冷冷一笑,夷然不懼,心中躍躍欲試,自嫁入觀瀾山莊之後,閒暇之餘,便隨著小星習劍。
雖覺所習的劍法高明之極,但卻沒有了出手的機會,一切皆有莊內的弟子們代勞,如今終於有了試劍的機會!
面對韋天川化做一道白影撲來,郭芙不慌不忙,體內心法運轉,明淨的雙眸似闔非闔,虛空中頓然隱隱出現一個亮點,她泓泉般的短劍從容的刺向那一點。
挾怒而擊的韋天川忙不迭的後退,如避蛇蠍,在厚硬而結實的雪地之上,委實來去如風。
他只覺那晶瑩如冰的劍尖所指,恰是自己所必經之處,仿佛等在那裡,等著自己的掌心送上門去一般,實在詭異。
「好劍法!」蕭月生慵懶的喝彩聲響起,還軟綿綿的拍了兩下巴掌,渾然看不出一絲喝彩之意。
韋天川自然不笨,那個該死的男人竟是在諷刺自己!
蕭月生對韋天川瞪來的欲要殺人般的目光視而不見,對身旁撫琴的小玉笑道:「芙兒第一次施展這套劍法殺狗,便使得有模有樣,難得啊——!」
「嗯,郭姐姐冰雪聰明!」小玉雪白玉手撥著琴弦,抿嘴嫣然一笑,輕瞥了一眼場中的兩人,嫵媚自然的流露。
「鼠輩該死!」韋天川徹底怒了,狹長的雙目圓睜,長嘯一聲,厲聲喝道,山谷回聲不絕,「鼠輩該死……鼠輩該死……鼠輩該死……」
「不錯,鼠輩該死!」蕭月生伸出一根手指,以食指指向韋天川,露上仍帶著淡淡的微笑,眼中的蔑視之情盡顯無遺。
不等韋天川狂怒的大罵,蕭月生臉色倏然一冷,對持劍戒備而立的郭芙道:「芙兒,別客氣,殺!」
「好!」郭芙答應一聲,此時心中已然大定,對於這套劍法信心陡增,將銀鞘輕輕一扔,扔在不會礙著自己的不遠處。
左手輕輕抹過晶瑩剔透的劍身,自劍鍔至劍尖,緩緩而行,當雪白的玉手離開劍尖,此劍竟然幾乎成為無形無劍,唯有劍柄尚顯,其餘部分,竟然已消失不見。
郭芙嘆息了一聲,暗嘆自己的功力不足,只能行功至此,無法再進一步。
一丈遠處的韋天川亦未急著進攻,他有些戒懼對面女子的劍法,好像這套劍法專門克制了自己的身法與掌法,唯今之計,只能後發制人,自己輕功無匹,不必著急進攻。
郭芙忽覺一股醇厚綿綿的內力自命門處湧入,瞬間傳遍周身,內力盡復。
她知道定是丈夫搗的鬼,冷若冰霜的嬌顏輕輕一笑,體內再次運轉馭劍心訣,右手中的劍柄漸漸隱沒,如同冰塊融化於空氣中。
韋天川此時有些省悟,對自己的遲疑大罵蠢笨,此女不知用什麼邪法,竟能將短劍隱形,這可是大大的不妙,配以專門克制自己的劍法,今日看來出門不利!
「小心了!」郭芙心中篤定,對韋天川淡淡說道,緩緩走向他。
錚錚的琴聲中,韋天川生平第一次竟有退縮之心,狹長的雙目寒芒閃爍,望向那個可恨的男人與彈琴的美人兒,避實擊虛,也是一種高明的戰法。
「著!」嬌喝聲響起,郭芙左手托著右肘,右手握成劍訣,直指正心思疾轉的韋天川。
韋天川下意識之中,身形疾如閃電的後退,卻覺背心一疼……
渾身的內力仿佛被扎破的氣球,頓然外泄,如決堤之水,無可遏止,虛弱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