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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竹卻並未笑,反而把螓首緊緊垂下,不讓郭破虜看到自己的羞澀的臉,如雲的鬢髮上,頗為精巧的金釵在陽光下微閃著金芒。
郭破虜終於把昨夜聽自姐夫口中,又在晚上睡覺前拼命背誦,起床後直至剛才,都背誦不停的那段邀請之話說出口,接著緊張的望著對面低著頭的少女,生怕她搖頭拒絕。
「何姑娘……」郭破虜見她不言不語,並不知女子的默認習性,忙緊張的問。
何雨竹只覺臉頰燙得厲害,金釵微晃,輕輕點了點頭。
一直緊張的盯著她,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的郭破虜頓時大喜,忙道:「那咱們走吧!」
於是當先走在前頭,兩人一前一後,隔得遠遠的,仿佛陌路人一般,生怕別人看出點兒什麼,沿著林間的小徑,走出樹林,上了兩側柳樹整齊的湖堤。
天色尚早,明媚的陽光下,平整的柳堤上,薄霧正在漸漸散去,只有寥寥幾人在慢慢悠悠的散著步,是幾位精神矍鑠的老者,書卷氣息極濃,他們乃嘉興城內浩然書院的教授們,皆是一方大儒名宿。
隔著觀瀾山莊不遠處,位於半山坡處,有一片別墅區,每間別墅皆清新自然,與周圍的花草樹木溶為一體,令人神清氣爽。
當世的名宿大家,皆曾收到浩然書院的邀請,前來講學,一旦到了此處,便邀請其長駐於此,每年補貼五十兩白銀,一座風景優美的別墅,可以在此安享晚年。
此時的物價,一兩銀子大約是兩貫錢,能買五百斤大米,五十兩白銀,著實是一筆巨資,兼之嘉興城繁華而不失寧靜,南湖邊上的別墅風景絕俗,是頤養天年之佳所,他們在此處又受到別處所沒有的看重與尊敬,甚少有人能夠拒絕。
那名軒昂不凡的僕人遠遠走在前頭,到了湖邊,將兩隻淡紫花紋的木盒放到了一艘扁葉小舟上,遠遠朝著郭破虜一揖,然後離開,步履飄逸,似緩實疾,眨眼間,便已自另一邊下了柳堤,飄然而去。
郭破虜曾在桃花島住過,對於舟揖並不陌生,而何雨竹生長於洞庭湖旁,自是不怕水。
淡紫的木盒放在船頭,兩人相對而坐,每人拿著兩隻木槳,划動兩槳,頗有默契,很快離開岸邊,到了湖中。
輕風拂面,尚帶有幾分涼氣與濕潤,四野遼闊,遠處的煙雨樓在尚未散去的水霧中若隱若現,縹縹緲緲,仿佛仙境之中,令何雨竹陶醉不已,這樣的風景,生於洞庭湖的她自是不難見到,只是,身邊有了郭破虜,她便覺得這南湖果然名不虛傳,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任舟自橫,郭破虜與何雨竹對面坐著,不時目光相觸,心中舒暢難言,何雨竹那嬌羞的酡紅,更令他有親一親的衝動。
她那玲瓏苗條的身形,令他想摟在懷裡小心呵護,他便不再如開始時的緊張,反而勇氣倍增,說話時也恢復了平日的沉穩,轉身拿起一隻淡紫木盒,一邊說道:「這是大姐為我們準備的早飯,也不知能不能合姑娘你的口味……」
「郭大哥……,叫我雨竹吧!」何雨竹似是平靜的說道,但眼帘低垂,秋波躲閃,紅到耳根的酡紅,卻袒露出她心中的羞意。
男女之間便如戰爭,此消彼長,何雨竹一直是那般羞怯,便讓郭破虜勇氣倍增,膽子變大,直直的望著她的嬌羞的容顏,點了點頭,卻捨不得讓眼睛移開。
「郭大哥——!」乍抬起頭來的何雨竹見郭破虜直直的望著自己,目光中透著熱切與愛慕,不由大羞,嬌嗔了一聲。
郭破虜紙老虎般的膽氣頓然一瀉,忙收回目光,憨厚的嘿嘿一笑,忙將心神移到手中的盒子上。
事先他也並知曉精美的木頭盒子裡裝著什麼菜餚,自外面根本聞不出半點兒味道,只是這個盒子機關隱蔽,並非簡單的便可打開。
何雨竹奇怪的看了郭破虜一眼,見他摸著盒子,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便伸出素白的玉手,柔聲道:「郭大哥,拿來我看看吧!」
……
觀瀾山莊東南角,有一處高角樓,飛檐吊角,如雄鷹起翅欲騰狀,極具威勢,樓約有三層高,站於其上,恰好能夠越過周圍的樹林,見到蕩蕩波光的南湖。
「大哥,你是故意的吧?!」郭芙一身杏黃襦裙,如雲鬢髮上簪金步搖,此時正迎著自湖面拂來的微風,站在拍著白玉闌乾的蕭月生身旁,輕捋一下鬢角垂下的一縷青絲,轉頭對丈夫嗔道。
完顏萍小玉諸女也皆在一旁抿嘴微笑,一時嬌態萬千,宛如朵朵鮮花含羞綻放。
眾人皆有遠超凡俗的眼力,在此處平常人只能看到人影,他們卻宛如眼前,甚至其毛髮毛孔皆能看清。
今日清晨,難得蕭月生沒賴床,起了個早,招呼眾女來望月樓看風景,小星與郭襄昨晚便已經回了桃花島,要繼續修習武功。
不過,看郭襄的神情,蕭月生知道她心情複雜,回桃花島靜靜也好,那種弟弟被人搶走了的感覺,驟然之下,極難適應。
眾人多是晚上過來賞月觀星,悄語幽思,在後院中,夜明珠與玉石的光輝大大抵消了月華的皎潔與清幽,不如到觀月樓好。
丈夫如此反常之舉,眾女自是好奇,也沒多問,一家子皆到了觀月樓上,恰好看到,郭破虜與何雨竹正欲蓋彌彰的隔著遠遠的上了柳堤,不問而知,眾女咯咯一通笑,一邊取笑丈夫的不良,一邊興致盎然的望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