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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幽香繚繞於閣內,遍眼的淡黃色,顯得溫馨而明朗,坐在其中極為舒適。
蕭月生坦然接過賈貴妃玉手端來的雪瓷茶盞,他已非第一次登入涉華閣,目光只是極快的一掃,將周圍的一切盡攝眼中,便不再多看,讓兩人坐至厚軟的地毯上,開始傳授陰陽雙修之術。
所謂法不傳六耳,乃是密宗的授經之道,蕭月生自是採納之,以傳音入密之法,將雙修之術傳入理宗與賈貴妃的腦海。
令兩人修煉一遍,再無差錯,方算傳授完畢,此時已是夕陽余照。
蕭月生殷殷叮囑,切切不可傳於外人,因為此功法是由他依照兩人體質而改造,其餘人修煉,定會走火入魔,萬萬不可輕傳。
臨別之際,理宗將腰際的一枚玉佩摘了下來,遞給蕭月生。
這是一枚白玉方形玉佩,一面雕以騰龍之像,一隻五爪翻出雲外,另三爪與半個龍身隱於雲中,虬須迎風,神態睥睨,騰雲駕霧、翻雲覆寸,帶著俯視眾生的驕傲。
另一面則以陽文刻著「永壽永昌」四個篆字,下角則有個小小的「昀」字。
理宗名叫趙昀,以避諱之法,自他登基以後,世間便不再用「昀」字,此玉佩之用,顯然易見是理宗隨身之物。
這雕龍之法極見神韻,蕭月生一見之下,便有些喜歡,對於雕刻之道,他自詡精通,見到如此高手之作,見獵心喜亦是難免,其中的神龍,將皇家威勢盡彰於外,他雖覺缺了幾分斂性,但這幾分貴氣自己卻也缺少,還是值得研究一番的。
毫不客氣的將玉佩收下,蕭月生拱拱手,飄然離去。
神念之中已感應到,麗正門那裡現在正熱鬧得很,他想了想,決定避開。
動念之間,他的身影顯於臨湖居後花園,轉目四顧,蓮花池旁的凌波亭水榭之中,並無謝曉蘭諸女的身影。
神念微動間,偌大的臨湖居內,除了負責打理的蕭傳香與幾個僕人外,只有顧冷琴的身影,其餘人等,盡未得見。
蕭月生暗哼了一聲,自己早已囑咐過,這幾日外面太亂,不要出去,看來又是楊若男的鼓動,她們此刻竟在西湖白堤上漫布,遊玩得不亦樂乎,真真是豈有此理!
看來,得選兩本厚書讓若男抄!
恰在此時,耳邊悠悠傳來一陣輕風似的簫聲,神念輕動間,腦海中將臨湖居內的諸般情形映照其中,是一身湖綠羅衫的顧冷琴。
顧冷琴正身處房內,軒窗敞開,夕陽晚照,透過窗戶照至她湖綠的羅衫,胸前羅衫高聳的部位附近,變成了杏黃色,仿佛身著彩衣。
她擱下了毫筆,一邊以絲帕拭著素手,一邊低頭觀看身前檀木書案上的素箋,清冷絕麗的面龐露出滿意之色,泛起難得一見的微笑。
微笑過後,她雪白的素手伸出,以鎮紙壓於其上,順手小心的拿起了案頭的碧玉簫,望著窗口並立輕晃的梅枝與海棠,玉簫湊至檀口,悠悠簫聲緩緩飄起,似至蕭月生的耳中。
蕭月生身影一晃,出現在了顧冷琴的窗口前的海棠樹下。
顧冷琴雙眸如寒星,深邃而帶著淡淡的憂鬱,極是迷人,即使是與眾女一起歡笑時,雙眸憂鬱依舊,給蕭月生的感覺,她有一種拒人千里的心境,外人無法走近她的芳心。
此時,她寒星般的雙眸朦朦朧朧,如披上了一層淡淡輕紗,神思皆專凝於簫聲中。
乍然見到樹下蕭月生溫和的笑臉,如輕薄雲霧繚繞的蕭聲頓時停止,她清冷的面龐盪出一抹笑意,未露一絲驚慌,淡淡而道:「姐夫……?」
「怎麼沒隨曉蘭她們出去玩?」蕭月生站在樹下,自敞開的軒窗,望向書案後坐得筆直的顧冷琴,溫聲輕問。
顧冷琴輕抿了抿嘴,細膩如瓷的嘴角呈現兩道輕褶細紋,極是動人,臉似芙蓉,含苞未放,笑容輕淡,玉手仍扶著玉簫,淡聲說道:「我不喜走路,不如在家歇息。」
蕭月生一手輕扶著海棠樹,深邃的目光罩著她,搖頭輕笑了一聲:「你是不喜歡人多吧?!」
顧冷琴倏然注目,卻又倏然移開目光,宛如流光一閃,雖黛眉間一片平靜,其驚異之色卻難逃蕭月生的雙眼。
書案上角的青瓷茶盞被拿下盞蓋,在絢麗的夕陽之中,熱氣裊裊,變幻萬狀。
羊脂玉鎮紙下的素箋,墨跡方干,蕭月生雙目勝鷹,箋上娟秀清麗的小行宛然可見。
「呵呵,冷琴你在賦詩?」蕭月生輕笑了一聲,並不為她沉默不語所介懷,淡淡的羞澀與矜持他能隱隱體會得到。
「沒有!……只是寫寫別人的詞。」顧冷琴急忙否認,聲音陡增,隨即解釋之語便回復了沉靜,如玉的臉上飛上兩團紅雲。
顧冷琴與這個未來的姐夫相處時間不長,卻已從楊若男的口中了解頗深,知道這位姐夫學識淵博,胸納乾坤,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絕天下,卻唯獨對作詩賦詞無策,想想實在有些好笑。
蕭月生微微一笑,他雖受不得拘束而不作詞,卻並非不知詞,以其過目不忘的神通,自是能分辨得出是否是別人的。
一盞熱茶,一首新詞,一曲玉簫,這個顧冷琴果然不愧是臨安四花之一,胸有錦繡,能自愛自賞,與夫人完顏萍頗有幾分相像,蕭月生不由的便有些愛屋及屋的喜愛。
「夕陽風光無限好,冷琴出來陪我走走吧!」蕭月生招了招手,泛著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