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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梨亭心腸軟,每次見到三哥的模樣,離開後便忍不住落淚,本是磊磊豪俠,如今卻只能癱瘓在床,一天一天的數著日子,挨著時辰,困於榻上,再也無法縱劍江湖,是何等的悽苦?
李若雲與林曉晴見到了殷梨亭的神色,不由暗惱,氣往上涌,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畢竟現在是求著人家收下蕭摩他們。
林曉晴尚能控制自己的表情,李若雲卻沒有那麼多的彎繞,臉色陡然間沉了下去。
好在別人看不到她們的表情,但其清澈如水的目光,已是透出不悅。
想到這裡,她們盈盈的目光轉向不遠處的蕭摩幾人,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他們正一邊梳著馬,一邊低聲說笑,不來打擾大人們說話。
註明水雲玉液的用法之後,蕭月生又附註了一篇鍛骨易筋訣,雖無法與他自身所習的易筋洗髓法相比,卻也神妙無方,是通過內力加固經脈與筋骨,啟前人之所未發,與正統的由外至內截然相反。
殷梨亭身為張三丰座下的第六弟子,一身武功已是武林一流高手,見識亦是不凡,乍見到這篇心訣,潛思之下,不由動容。
蕭月生在信的末尾附言,算得武當的莫七俠有生死大劫,兩年之內,不可離開武當山。
看到這個,殷梨亭又變得半信半疑,這般莫須有之事,卻說得這般鄭重其事,不得不讓人起疑。
殷梨亭將信收起,臉上的神色已恢復了自然,畢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總不能無情的拒絕,笑了笑,對林曉晴道:「尊師兄有心了!」
林曉晴勉強一笑,不瘟不火的道:「敝師兄有言,說俞三俠品性高潔,是位真正的大俠,卻受上天捉弄,命運多舛,他自不應袖手,也不敢敝帚自珍,若能聊有助益,便是榮幸之至!」
聞得此言,殷梨亭不由感動,感慨長嘆:「尊師兄的一片深情厚誼,我替三哥謝過了,只是三哥的傷勢太重,怕是……」
「殷六俠,林姐姐的大師兄高深莫測,說不定,真的能夠治好俞三俠的傷勢,不妨一試!」貝錦儀不由開口勸道,她對那位蕭南秋亦有著難以言喻的自信。
「好罷,待回山後,讓三哥再試一次!」殷梨亭本就不是太有主見之人,見到一向穩重的貝錦儀也發話,心下不由添了一分信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心有掛礙之下,行路便不由急了起來,殷梨亭原本是步行,憑著輕功趕路,順便鍛鍊自己的輕功,但內力並非源源不絕,比起馬來,還要差上不少。
於是蕭摩與蕭量共乘一騎,讓給殷梨亭一匹馬,騎到一個鎮子上,又買了一匹,然後眾人快馬加鞭,直奔武當而去。
如今正逢夏日,武當山上下一片鬱郁綠意,風景秀美。
若是讓文士學子見到如此景色,自是詩興大發,吟誦一首,但他們一行人,多是居於山中,紫山之景,毫不遜色於此處,蕭摩四人,卻是尚無這般心境,故一行人對周圍的景致並不留戀,直接登山。
一路上,殷梨亭不斷暗中觀察蕭摩四人,見他們雖有幾分野性,卻是性子純良,並無惡習,實乃蕭疏影之故。
他們直登天柱峰,山路極為陡峭,殷梨亭見到蕭摩他們雖難免氣喘,卻精神健旺,毫無疲色,耐力之強,頗為駭人,可見一身根骨之不凡,不由越看越愛。
眾人尚在山腰,山上便飛身直下一人,大笑聲響起:「哈哈……,六哥,終於捨得回來了!」
飛至他們跟前,是一位中年男子,鬚眉飄動,英氣勃勃,正是武當七俠中的最小一位莫聲谷,聽到傳訊殷梨亭回來,他便等不及的跑下山來迎接。
見到有外人在旁,莫聲谷收住笑聲,恢復老成穩重的模樣,笑道:「還有貝師妹!……六哥,這幾位是……」
殷梨亭笑著介紹一番,眾人見禮完畢,他笑問:「七弟,大哥他們呢?」
「正在山上等著呢,快走吧!」莫聲谷笑道。
第28章 自殘
迎接他們的是宋遠橋、俞蓮舟與張松溪,他們身後還有一位青年英俊男子,眉目清秀,頗有幾分玉樹臨風之姿,俊美中透著軒昂,正是宋遠橋的獨子宋青書。
殷梨亭上前見禮,他們雖對李若雲三人朦朧的面容好奇,卻並不大驚小怪,只是存於心中,以待後問。
見到秀雅清麗的周芷若,宋青書的目光不由一亮,怔怔然發呆了片刻,他何曾見過這般丰神秀骨的美人,不由的心神為之奪。
周芷若固然美麗,但在習練了碧水訣的李若雲等人跟前,卻顯得有幾分黯然失色,但她們如今戴著玉璫,傾城的容顏不可見,宋青書的目光自是被周芷若吸引。
貝錦儀與紀曉芙交好,所謂意氣相投,性子便有幾分相近,她為人平和溫婉,全不似滅絕師太那般咄咄逼人,加之容顏秀雅,人緣極佳。
幾人相互介紹完畢,寒暄一番,然後讓進屋內敘話。
李若雲心靜如水,不管什麼人,在她面前沒有什麼差別,林曉晴則玲瓏心竅,兩人見到名震天下的武當五位大俠,仍能舉止自如,蕭疏影五個卻頗有幾分緊張。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們知道世道艱難,生活不易,蕭摩他們幾人苦苦掙扎著求生存,對世態更知之甚深,知道此時乃最緊要的關頭,是自己命運的岔道,自是難免有幾分緊張,蕭疏影則是為自己的四個弟弟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