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9頁
臨走之時,林震南又吩咐他,去帳房那裡取一百兩銀子,蕭月生推辭了一下,也接受下來。
他一眼看破林震南的用心,用兵之道,須得賞罰分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林震南是要用自己來激勵鏢局的鏢師及趟子手們拼命。
這一手極是漂亮,蕭月生暗自稱讚了一句,不愧是將福威鏢局經營成如此局面的人物!
他想了想,沒有直接去帳房那裡領取銀子,要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無功不受祿,原本的蕭一寒,便是這般性格。
……
蕭一寒的家位於福州城的西南,隔著西城門不遠,是一座獨立的小院,雖然簡單,卻收拾得頗是乾淨。
推門而入,蕭月生打量了一番,心中泛起熟悉之感。
小院中處處瀰漫著淡淡的花香,院子東窗下是一個圓形的小花圃,幾株月季花正在迎風怒綻,花瓣火紅,嬌艷逼人,散發出陣陣香氣,令小院更顯溫馨。
西窗下,則栽著兩株梅樹,院子的東南角,堆著高高的柴禾,柴堆下是一隻斧頭及幾塊兒還未劈開的樹墩。
院子西南角,則是一塊兒菜地,正有兩藤黃瓜懸掛在竹杆上,綠意幽幽。
看其模樣,並不像很久沒住過人,蕭月生知道,這是因為隔壁宋廷和的女人宋大嫂照料著。
進了屋子,來到東屋,是原本蕭一寒的臥室,裡面什麼也沒擺設,只有牆上掛著的長劍。
劍鞘墨綠,樣式古樸,懸在牆上,頗是醒目,這乃是蕭一寒的父親所用寶劍。
他當初也是一位高明的劍客,否則,也無法當得上福威鏢局的鏢頭,只是他死得太早,還未來得及將一身的劍術傳給蕭一寒,便已死去。
蕭一寒照著劍譜練,實在練不出什麼高明的劍法,武功平庸,故只能做一個趟子手。
蕭月生伸手一招,六尺遠處的牆上,古樸寶劍倏然升起,悠悠落至蕭月生手上,仿佛乳燕投林。
他執劍而立,輕吸了口氣,緩緩拔出長劍。
一道寒氣撲面而來,劍如寒霜,雪白無瑕,仿佛是由冰雪所鑄造,只是少了幾分透明,多了幾分凝重,寒霜劍,倒是名符其實!
「好劍!」蕭月生不由暗贊一聲,手執劍鞘,湧起一股熟悉之感,這一柄劍,蕭一寒無數次把玩摸挲,卻因為自己一直劍法未成,愧於先父,故羞於將此劍佩於身上,怕被人恥笑。
他輕挽了一個劍花,劍身堅韌,雖算不上極品,卻也不是凡品,已經夠用,更何況,對於這柄劍,難得的親切,自是不會放棄。
打量完一遍屋子內外前後,他便坐到榻上,將劍放到身旁,闔目掐訣,開始練功,每時每刻,他都恨不得用來練功。
當他自入定中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屋內光線有些黯淡,瑰麗的晚霞映在窗戶上,窗上糊的白紙仿佛變成了紅紙。
蕭月生輕輕吁出一口氣,隱隱如風雷之聲,眼中紫電一閃,將屋內映亮,隨即紫電斂去,他鬆開手指,解座下榻,感受著經脈中浩浩蕩蕩的紫氣,心底說不出的充實與滿足。
如今的功力,他已然有信心自保,但自己的目標乃是成道,破開虛空,如今浩蕩的功力,在此目標面前,無異於千里之行,僅是跨出小半步,實在遙不可及。
「蕭兄弟,蕭兄弟!」外面響起敲門聲,是宋廷和正在外面招呼。
蕭月生一步跨出,直接出現在院子中,然後拉開院門,魁梧壯實的宋廷和正站在門外,臉上帶著笑意。
「走,蕭兄弟!」宋廷和呵呵笑道,上前拉蕭月生的手,笑道:「我已經沽了一壇好酒,你嫂子也炒好了菜,陪哥哥喝兩盅!」
「小弟遵命!」蕭月生臉上露出笑意,點頭答應。
他心頭覺得此人極是可親,忍不住露出笑容,純是發自內心,毫無做作。
兩人進了隔壁的院子,一個身形婀娜的女子出了屋子,迎了過來,未語先笑:「好呀,一寒,好像變了模樣了!」
「嫂子可好?」蕭月生笑容滿面,笑著問道。
宋廷和夫妻二人待原本的蕭一寒極好,故他雖然孤僻,罕與人親近,卻與二人親切如一家人。
「好,好。」宋大嫂咯咯笑著答應,她是一位身形婀娜,嬌美動人的妙齡少婦,風韻迷人,原本的蕭一寒卻是真正的正人君子,絲毫沒有對她起任何邪念,當成了姐姐一般。
三人進屋,炕上的桌子上已擺了兩盤菜,一壺酒。
雖然菜並不是什麼大魚大肉,卻是色香味俱全,酒也是上等的竹葉青,醇香溢滿了屋子。
兩人對桌而坐,開始杯來碗去的喝了起來,宋大嫂則坐在炕頭上,就著燭光,縫著衣衫,偶爾抬頭看著他們一眼,不時抿嘴一笑,這一晚,蕭月生過得舒心無比,睡得踏實香甜。
這樣的溫馨日子,令蕭月生有些喜歡上了這裡,不忍離去。
……
第二天,他練完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後,天色已經不早,來到了福威鏢局時,宋廷和他們早已站在大門裡,英悍逼人。
看到他走了進來,他們八人皆呵呵笑道:「是蕭鏢頭來了,快快請進罷!」
說罷,是一通哈哈大笑。
有的人是真心大笑,有人卻是笑容勉強,眼中閃著嫉妒之色。
以蕭一寒的武功,做趟子手已經是極為勉強,好在他平常舉止方正,人們不會去為難他,但這一次,竟當上了鏢頭,人們自是難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