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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一拳擊出,仍舊是黑虎掏心,直直搗出,平實質樸,毫無花巧可言。
老者雙眼電光一閃,寬大葛衣無風自動,霜眉飄起來,仿佛兩條銀蛇蜿蜒遊動。
此是的他,整個人如同天神下凡,天威凜凜,眾人只覺他高大威猛,不可戰勝。
「咄!」他沉聲發氣,右拳搗出,只能看到一串的拳影。
「砰!」沉悶聲響起,如一聲悶雷在耳邊響起。
諸人只覺眼前一晃,腳下顫動,心隨之怦的一跳,快要跳出胸腔外,胸口一陣煩悶,幾欲嘔吐。
蕭月生一動不動,緩緩收回右拳,臉上神情從容,點點頭:「老人家好深厚的內力。」
老者退後一步,又退一步,腳印深嵌於地板,約有半尺來深,腳印邊沿是蛛網般的裂紋。
他臉色本就微微泛紅,此時加深幾分,滿臉紅光,看上去如同喝醉了酒的人。
雪白眉毛耷拉下來,掩過眼角,葛衣重新貼到身上,整個人的精氣神完全收斂起來,方才的剛猛威武盡皆消失,與尋常的老翁無異。
眼瞼重新垂下,他緩緩搖頭,嘆息道:「唉……,老了,……真的是老了!」
「廉長老,不要緊吧?」王炳清關切的問。
老者搖頭,眼瞼低垂,淡淡道:「幫主,老朽慚愧,這位小哥兒外功強橫,天下少有,老朽不是對手!」
王炳清呵呵一笑:「能勝得過廉長老,少俠可謂是奇才,區區實在佩服,佩服得很吶!」
蕭月生搖頭一笑:「不敢,我等告辭!」
說罷,抬腳向外走去,杜文秀與孫玉如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孫玉如猶不忘狠狠瞪一眼許鵬飛,嘴角噙著冷笑。
王炳清抱拳一拱:「三位少俠好走,區區就不送了!」
待蕭月生三人走出了雅間,他臉色陰沉下來,淡淡一瞥許鵬飛:「飛兒,這次算你命大,若是他手段稍狠一些,你死也是白死!」
「是,弟子再也不敢了!」許鵬飛低眉順眼,躬身說道。
王炳清陰著臉,聲音卻輕輕淡淡,哼道:「動手,須得眼睛放亮了!莫要高手低手都招惹,來頭來,終碰到硬茬子,便是被人打死了,為師也報不仇!」
「是!」許鵬飛唯唯諾諾,隨即又道:「師父,咱們就這般算了?」
王炳清搖頭:「煙霞派,那可是泰山派都敢招惹,咱們一個歸餘幫,更不放在眼裡了!」
「他們那是自取滅亡!」許鵬飛冷哼。
王炳清搖頭,沉吟道:「也不盡然,誰也沒想到,小小的一個煙霞派,竟藏著這般絕頂高手!」
「他能比得過天門道長麼?!」許鵬飛問。
王炳清望向低垂眼瞼的老者,恭聲問:「廉長老,你看……?」
老者眼瞼低垂,慢慢搖頭:「天門牛鼻子的內功修為,是比不過他的,至於劍法,卻是不得而知了……」
許鵬飛暗自一咋舌,沒想到此人竟是如此高手,現在想來,才覺得後怕。
「飛兒,把消息散布出去。」王炳清吩咐道。
「是!」許鵬飛點頭,隨即一遲疑:「師父……,咱們與他們交手之事……?」
王炳清擺擺手:「敗在他手下,算不得丟人!」
「幫主高明!」老者緩緩出一口氣,似贊似嘆,說完之後,又低頭垂瞼,如入寂滅境。
見許鵬飛懵懂的神情,王炳清嘆了口氣,這個大弟子,資質是絕頂的,惜乎只有些小聰明,尚不開竅。
他溫聲問:「飛兒,你想想,他們得罪了泰山派,現又被人曉得行蹤,接下來會生出什麼事來?」
許鵬飛想了想,道:「山東武林人士都會打他們!」
王炳清露出嘉許神色:「不錯!」
他又溫聲問道:「但他卻是絕頂的高手,憑那些人的武功,能不能討得好去?」
「自是不能!」許鵬飛篤定的道。
王炳清又溫聲問道:「被這麼多人追殺,煩不勝煩,最終他們會如何做?」
許鵬飛沉吟,想了片刻,抬頭一拍手:「若是換了我,定會殺人立威的!」
「嗯,不錯!」王炳清露出讚許神色。
許鵬飛見師父讚許,精神隨之一振,頭腦越發的靈活,忙道:「師父,那他們就會結下許多的仇家!」
「正是!」王炳清點頭笑道,臉上的陰沉消散。
許鵬飛興奮的一拍手:「哈,師父,好一招借刀殺人吶!」
王炳清撫髯一笑,甚是自得,溫聲問道:「那為師為何將咱們被敗之事傳播開去?」
許鵬飛蹙眉沉思,半晌過後,道:「師父是想讓天下人知道,咱們與煙霞派結下了梁子,泰山派那邊……」
「嗯,你能想到這裡,倒也難得。」王炳清點點頭,隨即又搖頭:「卻也不盡然,還有一層心思,你卻猜不出來。」
「請師父指點!」許鵬飛恭敬的道。
「這煙霞派,為師一向小瞧了他們,天下人如此,恐怕泰山派亦如是!」王炳清緩緩說道,撫髯望向窗外鵝毛大雪,目光遠眺,似乎穿透了厚厚的烏雲,看到了天之盡頭:「他們與泰山派之爭,並非一邊倒,勝負難料,煙霞派是不宜得罪的,咱們須得將自己摘出去。」
「師父,我明白了!」許鵬飛忙點頭道:「咱們這麼一說,他們便不會以為是咱們放出的消息,也不會記恨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