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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聰明伶俐,自是隱隱知道夫人的心意,每次見到蕭月生,總覺得羞澀無比。
蕭月生洗漱完後,對小荷笑了笑,小荷頓時面紅耳赤,手忙腳亂的端起木盆,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蕭月生搖頭,臉上的笑意緩緩漾了開去,只覺逗小荷玩,也是一件其樂無窮的妙事。
後花園中,一位絕色女子正坐在一間水榭之中,手前擺著琴案,案上一張幽褐瑤琴,陽光正照在瑤琴上,散發著幽幽的光澤,透著一股無形的神秘氣息。
她手上正拿著一冊琴譜,細細翻看,極是入神,琴譜反射的光澤中,映出她雪白無瑕,絕美無儔的臉龐,黛眉入鬢,鳳眸修鼻,既顯端莊,又顯冷淡,似是坐在雲端的仙子,可望而不可及。
她正是任盈盈,看著手中的琴譜,她心中波瀾起伏,洶湧如濤,這琴譜上的曲子,她多是沒有見過,卻是精妙無雙,有數首已然失傳的曲子,卻堂而皇之的錄在其上。
對於武功秘笈,她淡然以對,身為日月神教的聖姑,什麼武功見識不到,但她對於琴藝一道,極是入迷,憑著天資絕稟,造詣極深,當世罕有人及。
自從聽過蕭月生撫琴,在浩浩洛陽城上空飄蕩,她便有了一見之念,故讓綠竹翁搜集關於蕭月生的消息,見面之面越來越迫切。
終於忍耐不住,去了謫仙樓,想要親眼見一見蕭月生。
綠竹翁知曉聖姑的心思,自是有了成全之念,製造了一個機會,結果,終於結識。
但任盈盈矜持異常,內心更是羞澀,比劉菁更勝一分,對於蕭月生這個男子,至今僅是說了兩三句話,隨後,便故意不跟他說話,以示冷淡。
江南雲在她面前自豪無比,兼之江南雲風情萬種,傾國傾城,任盈盈不知自己忽然怎麼了,竟然傲氣一生,脫口而出,要跟蕭一寒比較一番琴藝。
事後想來,她頗覺後悔,覺得自己太過衝動與孟浪,但事已至此,話已出口,便不能再改,只能硬著頭皮過來。
沒想到,這個蕭一寒,竟然沒有起床,實在難以想像,如此慵懶之人,何來一身絕頂的武功。
但這般一來,她卻是心下一松,看到後花園這邊的風景極是優美,雅致無比,心中喜歡,小荷微笑著說,這幾間水榭,姑娘可以任意進入,她來到了這間水榭,見到了瑤琴,便坐了下來。
坐到瑤琴旁,又不能撫琴,生怕琴聲打擾了蕭月生的好眠,便信手抽出一張琴譜。
沒想到,一看到這冊琴譜,她便再也拔不開眼睛,心神完全浸入其中,不知不覺間,手指微動,輕輕按上琴弦。
她手指修長,卻又圓潤,宛如蔥白微水嫩,輕輕一撫,琮琮聲頓時飄出,將她驚醒。
她忙放下手,往左右看了看,卻見水榭房門口正站在一人,青衫飄揚,磊磊落落,正是蕭月生。
任盈盈揭下了面紗,蕭月生毫不驚慌,雙手抱拳,微微一笑:「任姑娘,久候了,在下來得晚了些,恕罪恕罪!」
見到他這般微笑,任盈盈不知自己為何,騰的衝起一把火來,在胸口燃燒。
她強忍怒火,抿抿紅唇,搖頭淡淡說道:「貴人事忙,卻是小女子叨擾了!」
此話出口,她也頗覺意外,沒想到自己也會這般挖苦人。
蕭月生呵呵一笑,撫了撫粗重的眉毛,邁步進入,來到任盈盈身前,坐到繡墩上,亦正對著琴案。
瞥了一眼琴譜,蕭月生抬頭笑道:「任姑娘也雅好琴藝?」
任盈盈淡淡掃他一眼,拿起琴譜,點頭道:「小女子略知一二罷,與蕭先生相比,卻是自愧不如了。」
蕭月生笑了笑,將瑤琴轉過來,信手一揮,「嗡」的一聲,宛如萬音齊鳴,聲勢驚人。
任盈盈嚇了一跳,琴譜抖了抖,差點兒掉下來,心中更惱,狠狠的瞪向他。
蕭月生搖頭一笑,道:「容在下撫琴一首,也算是讓姑娘久候的陪罪吧!」
任盈盈瞥了他一眼,淡淡點頭:「小女子洗耳恭聽!」
蕭月生微微一笑,他的手頗為寬大,看起來並不適合撫琴這般精細的功夫,拿刀拿劍,倒是適合。
第75章 比試
琴聲響起,錚錚高鳴,宛如鶴唳長空,激越清亮。
任盈盈心緒一震,大覺不凡,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蕭月生撫琴已達渾然自如之境,輕捻慢撫,皆是清音,無不悅耳。
隨即,聲音轉為琮琮,如輕風拂柳,又如清泉濺石,幽幽山谷,淺淺流水,一株幽蘭在水旁傲然而立,倒映在河水中,卻無人欣賞,只有孤自花開花落。
琴聲琮琮,一幅圖卷緩緩在任盈盈眼前展開,她仿佛也看到了那株空谷幽蘭,在風中傲然而立,孤芳自賞,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般。
不知不覺中,她怔怔然,目光朦朧,焦距似到了遙遠之處,一顆心陷入其中,隨著琴聲的悲歡離合而心緒起伏不定。
絕美的臉龐,隨著琴音的起承轉合而變幻神情,但歡愉少,悲苦多,明眸濕潤,已漸漸蓄滿了淚水,似要隨時溢出眼眶。
漸漸的,琴聲越來越弱,仿佛後世的麥克風漸漸調小音量,終於化為虛無,縹緲不見。
蕭月生雙手慢慢離開琴弦,放了下來,溫潤的目光望向任盈盈,見到她仍舊一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目光朦朧而恍惚,似乎深陷其中,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