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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話聽上去甚為古怪,似是誇讚,若是惡意揣摩,卻又感覺如同諷刺。
宋遠橋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抱了抱拳,拱手道:「犬子火候尚淺,能得前輩賜教,也算是莫大的福分!」
對面再次發出哈哈大笑:「宋大俠,張真人的武功老夫一向佩服,不知諸位得了幾分真傳,來來,咱們這些老骨頭活動活動吧!」
說罷,一人自眾人中站了出來,跨前幾步,來至中間,卻是一位禿頂老者,白眉極長,垂至眼角,雪白如霜,鼻子微微鉤曲,宛如鷹嘴,雙目冷電閃爍,神威凜凜,氣勢不凡,卻是武林鼎鼎大名的白眉鷹王殷天正,天鷹教教主。
「呵呵,既是鷹王技癢,在下自當奉陪。」宋遠橋溫雅一笑,輕輕一拍身前怔怔而立的宋青書,越過他,跨前一步,便要上前。
「殺雞焉用牛刀,宋大俠,這一陣便讓給老夫罷!」旁邊又有人大笑,卻是自崆峒派走出一人,乃崆峒五老之一的唐文亮。
殷天正雙目電芒一閃,掃了唐文亮一眼,笑而不語,身旁站出一人,長笑一聲:「素聞崆峒派七傷拳威力絕倫,在下倒想領教!」
此人與殷天正略有幾分相肖,卻年輕許多,聲音尖細,頗為刺耳,聽著不甚舒服。
但此人目光炯炯,神采湛然,一看即知,也是難得的高手,卻是天鷹教的少教主殷野王。
殷野王年紀雖不大,但一身武功修為極深,與其父殷天正相差仿佛,令殷天正大有生子仲謀之自豪。
唐文亮緊緊盯著殷野王,笑了一下,神態睥睨,自信滿滿,似是一拳便可將殷野王擊倒在地。
「師妹,大哥來了,咱們過去吧!」貝錦儀抬頭看了一眼,對周芷若低聲說道。
「嗯。」周芷若忙轉臻首,往後看去,見到了那一片淡紫色,細膩如瓷的嘴角不由微翹,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貝錦儀低聲對滅絕師太稟報了一聲,裝做無意的抬頭掃了一眼,挽著周芷若的玉臂,轉身而去。
貝錦儀早已看到了宋青書的目光,發覺了其異樣,生怕他再生出什麼事來,在六大門派面前丟人,也傷了武當的顏面,有心讓師妹回到馬車裡躲上一躲。
「大師兄,蕭先生過來了。」殷梨亭向宋遠橋笑道,抬手指了指緩緩而來的淡紫長馬車。
陽光之下,那四匹駿馬宛如身披黃緞,光澤閃爍,瑪瑙般的雙眼精芒閃閃,倒像是武林高手一般,神駿異常。
車上無人駕駛,它們輕翻馬蹄,緩緩踱來,不緊不慢,步伐間帶著一種韻律與優雅,靈氣十足。
宋遠橋轉頭,對武當其餘四俠呵呵笑道:「既然是蕭先生過來了,咱們先去迎接吧!」
幾人皆點頭,隨著他的腳步,一起向那邊迎了過去。
宋青書呆呆不動,一直盯著淡紫的馬車,頗為顯眼,被俞岱岩在肩膀拍了一巴掌,方才醒過神來,方才發覺伊人已杳,不見了蹤影,心下悵然,隱隱作痛。
武當派既然出動,華山派自然不能大喇喇的呆在原地,只能跟著,崆峒派與水雲派有隙,自不會去迎接,李若雲折辱了班淑嫻,崑崙派也自不會動彈。
四匹駿馬緩緩停下,整齊劃一,動也不動,似是雕像。
車門慢慢打開,蕭月生一襲青衫,飄然而出。
「呵呵,宋大俠,久違了!」蕭月生目光溫潤如玉澤,臉上帶著溫煦的微笑,抱拳拱手,呵呵笑道。
「蕭先生倒是風采如昔啊!」宋遠橋也呵呵笑著拱手,話中不無玩笑之意,在他這個恂恂儒者身上,殊為少見。
其餘諸人亦是紛紛寒暄,華山派的鮮于通精於算計,聰明異常,也是曲意接納。
李若雲與貝周二女從車上緩緩下來,落地無聲,儀態曼妙萬方,李若雲雖白紗覆面,仍容光逼人,與貝周二女不相上下。
周圍的聲音一頓,頓時肅然,微風的呼嘯之聲清晰入耳。
落在人群之後的宋青書不由一震,目光再次穿過人群,落到了夢牽魂繞的女子身上。
周芷若站在丈夫身邊,明眸微掃,盈盈眼波宛如一道清泉一掠而過,見到了宋青書炯炯的目光。
她心下暗自一蹙眉,生出了幾分苦惱。
自己雖已嫁為人婦,但看宋青書的模樣,並未死心,若是再鬧起來,丈夫的顏面何存,萬一弄不好,會傷了夫婦的感情。
「青書!」宋青書身邊忽然有人輕喚,轉頭一看,忙勉強笑道:「六叔……」
卻原來是殷梨亭,他心細,早已發覺了宋青書的異狀,暗中觀察,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武當六俠之中,雖不凡心細之人,如張松溪,俞蓮舟,但對於兒女情事,卻並無什麼經驗,唯有殷梨亭,受刺激其深,對男女之情的厲害深有體會。
宋青書喜歡周芷若,殷梨亭素來知曉,本以為卿已為人婦,該死心塌地了,但見到他的異狀,又不放心,蕭先生於武當派有大恩,千萬不能讓青書侄兒因為兒女情長而忘恩負義。
「青書,天下何處無芳草,莫要再看了。」殷梨亭拍拍他的肩膀,語重深長的安慰。
宋青書俊美的臉龐湧上苦澀,天下芳草無數,但在自己眼中,除了芷若妹妹,再無別的女人!
蕭月生雖不屑與別人寒暄客套,卻並非不精通,他溫煦微笑,妙語如珠,與眾人言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