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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菁已停下蔥白玉指,抹了一下光潔如玉的額頭,額頭卻並未見汗,是她自己感覺到吃力。
蕭府的大門緩緩打開,自裡面探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翁,見到劉菁的背影,忙道:「夫人?」
四柄長劍已至劉菁身前,她轉頭瞧向老翁,輕輕一笑,點點頭:「關上大門罷。」
老翁點頭,對於刺向劉菁的四柄劍似是沒有看到,看也沒看一眼,縮回身子,緩緩將大門關上。
劉菁一手攙著儀清師太,另一手輕輕一抖,羅袖輕甩,輕柔如流雲水袖,曼妙無比。
羅袖輕柔,看似緩慢,卻恰到好處的卷上了四柄長劍。
四人只覺長劍一滑,似乎陷入了泥沼之中,再難刺入,頓時鼓盪內力,傾注於劍中。
內力傾注,手腕一顫,驀然加力,想要刺穿她的袖子,用力之下,卻覺忽的一空,似是一劍刺在空蕩蕩的虛處,內力涌動,渾身氣血翻湧,再難控制身體,不由前傾。
身子前沖,氣血翻動,此時,一股大力陡然湧出,他們手上的長劍再難把持,不由被捲走。
劉菁右臂輕輕一甩,羅袖粘住四柄長劍,繞了一圈,再次卷向四人,正迎著他們前傾之勢。
他們四人氣血翻湧,內力紊亂,見到寒光閃閃的長劍迎面擊來,頓時心驚,顧不得體內的雜亂,強行催動內力,頓時鮮血自嘴上噴出,卻能夠折轉身形,避過劉菁粘著長劍的羅袖。
勉強運功之下,五臟六腑卻是已傷,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們身形踉蹌,再難運功。
劉菁羅袖宛如流雲浮動,舒捲自如,一擊成空,驀的一折,再次回擊,四人再次閃避,砰砰聲中,紛紛倒地,吐血不止。
劉菁惱怒他們的辣手,成心是要殺儀清師太,故下手也狠辣了許多,見到他們吐血倒地,毫不理會,雙手托起儀清師太,身形一飄,宛如浮雲冉冉而起,掠過高牆,落進蕭府內。
她如此翻牆而過,旁人卻是不敢,都知道裡面布有陣法,有進無出,一旦進入蕭府,只能任人宰割。
蕭府的院內,定逸師太她們已經站在當中,傾聽著外面的動靜,卻沒有急著出府。
見到劉菁進來,手上抱著的儀清,定逸師太一眼認出,忙道:「蕭會人,儀清她怎樣了?」
劉菁一邊往裡走,一邊回答:「儀清師太的傷勢極重!」
她心下急切,步子極快,匆匆進了屋子,她本是頗有潔癖之人,此時卻顧不得儀清渾身的血污,將她放在屋西南角的潔白矮榻上。
定逸師太與弟子們匆匆緊跟進來,見到儀清蒼白的臉色,閉目不醒,沒有血色,頓時心中難受。
將儀清放下,劉菁自懷中取出一隻瑩白的玉瓶,倒出一顆雪白的丹丸,輕輕餵到儀清嘴中,手指一點,讓她吞下,一邊急切的說道:「師太,儀清師太傷在左胸,已傷及心脈,不能耽擱,……我自己救不了她,需得南雲過來一起。」
定逸師太輕輕放下儀清的手腕,搖頭嘆息,聽得劉菁的話,開始時精神有些恍惚,反應緩慢了一拍,忽然一震,忙道:「儀清還能救回來?……那江幫主她在何處?」
「剛才去了東園幫的總壇,讓儀琳妹子去喚她速回!」劉菁將玉瓶收入懷中,低頭說道,輕提衣角,上了矮榻。
她修長的玉腿盤起,上身端直,白玉似的雙手掐成劍訣,放在小腹處,呈打坐之姿勢。
儀琳嬌脆的答應一聲,毫不猶豫的騰身而起,腳下施展蕭月生所授的步法,宛如一股輕煙般消失不見。
劉菁明眸微闔,眾人不敢多話,靜靜的看著她,心中擔憂,不時看向閉目不醒的儀清一眼。
定逸師太手上佛珠轉動極快,眉頭豎起,臉色陰沉,心中沉重,同時泛起了深深的無力感。
儀清身為她座下的幾大弟子,不僅武功高明,更是機智靈動,遠逾其餘弟子,儀和雖是大師姐,但白雲庵的將來,卻需得儀清來主持。
但依儀清如今的傷勢,這一劍刺得極狠,雖然沒有直接刺中心臟,卻已割了心脈,斷難生存,能夠拖到如今,已是僥倖。
定逸師太雖然佛法不俗,對於生死看得不重,但眼睜睜看著心愛弟子身殞,仍難免悲痛。
恆山派其餘弟子則緊盯著劉菁,眼中紛紛露出驚奇之色,劉菁掐訣的雙手漸漸變了顏色,越來越白,越來越透明,到了後來,瑩白無比,已是與白玉無異。
劉菁身形忽然一閃,自榻上飄起,落到了地上,掐訣的雙手驀的伸出,疾點向儀清。
頓時,漫天的瑩白指影籠罩儀清師太,她身體不斷的顫動,宛如置身流水之中,隨著水流而起伏。
定逸師太緊盯著儀清,對於這套玄奧的指法毫不關注,看到儀清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氣息卻越來越是微弱,心下大急,不由望向劉菁。
劉菁瑩白的玉指不斷點出,這短短的功夫,已經近百指點出,每一處穴道,並非僅點一次,而是用不同的勁力重複點擊,每一指下去,運勁手法各有不同。
這對於功力的消耗極重,更重要的卻是極耗心智,若非她與蕭月生雙修之後,伐門洗髓,內力深厚,很難支持下來。
而這門指法,繁複無加,根本記不住,乃是蕭月生當初直接以灌頂之法刻在她腦海中。
近百指點出,她烏雲般的雲鬢裊裊升起了白氣,仿佛蒸氣,又似炊煙,飄浮起來,凝而不散,氤氳繚繞,她瑩光隱隱的玉臉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