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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馬春花緊咬紅唇,眼中含淚。
蕭月生眉頭一挑,沉下臉來,哼道:「哭什麼?!……死不了人,受點兒罪罷了!」
馬春花登時一怔,忙道:「師兄他不要緊?!」
「真沒用!」蕭月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你若再耽擱,就說不準了!」
「是,我馬上照做!」馬春花忙一抹淚珠,蹲下來,打開木盒,裡面是一排排瓷瓶。
她纖纖食指依次滑過一排瓷瓶,最終停在中間一個玉色瓷瓶上,抽出來一看,點點頭。
馬行空瞅著功夫,忙插話問道:「道長,錚兒他不要緊嗎?」
蕭月生點頭,手按在另一人的胸口,漫聲道:「手筋腳筋被挑了,血流得多了點兒,沒有什麼大礙。」
旁邊諸人苦笑,這麼重的傷,在道長嘴裡,輕描淡寫,好像沒有什麼大不了一般。
他們卻知道,這是多麼重的傷,手腕腳腕,卻連著動脈,一旦劃開,往往止不住血,僅是流血,就能把人流死。
三個人,都是直接昏迷過去,再一直沒有醒過來,三天三夜,他們不敢停留,終於趕了回來,卻不知三人的生死。
此時,在觀瀾道長的嘴裡,好像不似什麼大傷!
……
「啊——!」慘叫聲驀然響起,徐錚忽然跳了一下,想要翻身起來,馬春花左手一按他肩膀,止住了他,又躺下去。
馬春花右手輕輕在他左腕一划,惹得徐錚再次慘叫,悽厲異常,周圍諸人心中發毛。
馬春花的食指纖纖,輕輕一划,卻比銳利的刀劍更勝一籌,一划之間,將徐錚的手筋再次劃開。
手筋雖不如血肉容易痊癒,三天三夜,卻也稍有起色,勉強合在一起,如今再次挑開,其痛苦無異於當初。
馬春花輕聲嘆息:「師兄,忍一忍,上了藥就會好的!」
徐錚轉頭望她,用力點頭,兩側太陽穴上、脖子上青筋賁起,如一條條蚯蚓蜿蜒遊動,猙獰嚇人。
馬春花動作乾淨利落,渾不顧鮮血涌動,左手拿著玉色瓷瓶,手指一敲,「波」的一響,塞子跳起來,一陣清香頓時飄溢出來,鑽入眾人鼻孔。
「好香好香!」有人讚嘆,貪婪的嗅著。
馬春花伸右手,食指伸進去一挑,指甲上挑出一團軟膏,細膩而碧綠,看著令人食慾大生,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輕輕抹在傷口處,鮮血頓時止住,不再外涌,眾人不由瞪大眼睛,沒想到此膏如此神效,若是能有一些,帶在身邊,哪怕受傷?
蕭月生抬頭,清冷的目光一掠眾人,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卻裝作看不到。
眾人嘆息一聲,看著血一點不往外流,讚嘆不絕。
徐錚喘息粗重,悶哼一聲,周身緊繃,牙齒咯咯作響,滿臉猙獰痛苦,頭上脖子上青筋賁起。
馬春花正在挑他的腳筋,再輕輕抹上一層碧玉膏,止住了血。
徐錚不再慘叫,咬牙忍受,當馬春花上完藥,他已經大汗淋漓,癱在擔架上,一動不能動,唯有呼呼喘粗氣。
拍拍手,站起來,馬春花白玉似小手上沾滿了血,道:「師父,好了!」
「嗯,他們兩個,也是如此。」蕭月生點頭,伸手一指另外兩個昏迷之人。
「是!」馬春花興高采烈的答應一聲。
她雖覺動手上藥時既麻煩,又有些髒,但能治病救人,卻是心中充實又喜樂。
另外兩人,與徐錚剛才的情形差不多,再次受了斷筋之苦,卻沒有徐錚般硬氣,大聲慘叫,聲音悽厲,十里可聞。
很快,兩人的藥也上完了,馬春花接過馬行空遞來的毛巾,小心擦了擦玉色瓷瓶,收到懷裡,不管手上的血污。
「師父,我去洗洗手!」她收起瓷瓶,歡快說道。
「去罷!」蕭月生擺擺手,轉身對馬行空道:「總鏢頭,他們無甚大礙,靜養上一個月,便能如常。」
「多謝道長!」馬行空重重一揖,彎下腰去。
他知道斷筋之嚴重,手筋被斷,無異被廢了武功,即使醫術再高明,也難接好,回復如初。
「道長,他們能否……?」馬行空遲疑著問,擔憂的看了看地下躺著的三人。
他們喘息粗重,卻神智清醒,聞言頓時望向蕭月生,滿臉緊張。
蕭月生點點頭,平淡的道:「嗯,能恢復過來,那一處筋骨還略勝原來一籌。」
「果真?!」馬行空大喜。
蕭月生微微一笑:「日後便知,告辭!」
說罷,飄然而退,兩步跨出,消失在大廳門口。
……
徐錚的小院
上午時分,陽光明媚。
徐錚在屋檐下的一張躺椅上,半躺半坐,籠罩在陽光中。
他微閉著眼睛,似是打瞌睡般,臉上神情既似享受,又似痛苦,頗顯怪異。
馬行空推開門,跨步進來,一身勁裝,臉色沉肅,雖然身材瘦小,卻不怒自威。
「師父……」徐錚睜開眼睛,想要坐起來。
馬行空擺擺手,步子加快,來到他近前,按著他肩膀:「行了,不必起來。」
他自屋裡拿來一張馬扎坐了,和聲問:「錚兒,傷勢如何?」
徐錚道:「又麻又疼,古怪得很。」
馬行空點點頭,露出一絲笑意:「嗯,這是好事,看來手筋正在往一塊兒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