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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看了郭靖一眼,他眼中滿是急切與期盼,又看了看微笑的黃蓉,肅容道:「固所願爾,求之不得!」
輕風拂過,吹落樹上幾枝雪花。不遠處,郭芙的笑聲如同盤滾珠,順風送來。
黃蓉心口大鬆了一口氣,與歡喜的丈夫對視了一眼,目光流動中,交換著彼此的喜悅。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郭靖終於開口,聲音微微顫抖,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下,插在心中的一根長刺,也終於拔了出來,自己的女兒,終於能得償所願,以慰相思了。
但這個時候,婚嫁過程中,媒人這個角色是必不可少的,需要媒人上門提親,他自己提親,是不合規矩的。這一點,他也懂得,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的二弟夫婦一般,無父無母,想成親,就成親,倒也是自由。
「嗯,……」
他忽然不知道到底如何稱呼郭靖夫婦,仍叫郭大俠,顯得太過生分,叫岳父大人,操之過急,有輕浮之嫌,其中火候拿捏,實在太難。
「郭大俠,……我決定明日離開,儘快回到觀瀾山莊,派人前來提親,不知可否?」這聲郭大俠叫得實在勉強,說完後,他臉色略紅,微顯尷尬,不復平日的灑脫自如。
黃蓉在旁看得有趣,聽到他緊著嗓子說出的郭大俠三字,再也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郭靖遲鈍,不知道她笑什麼,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正容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蕭月生機敏,自然知道這個未來的岳母大人是笑他,卻也惱怒不得,今時今日,世道不同了,自己已經矮了一輩。
黃蓉又是撲哧笑了一聲,看著丈夫莫名其妙的憨樣,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這個早晨,自己的丈夫就會說這幾個字,笨嘴拙舌的模樣,實在笑人。
這次蕭月生也有些不明白了,於是這兩個男人,愣愣得看著笑得前俯後仰的如花女子,遠處,濃眉大眼,衣亂帽歪的破虜,正被大姐揪著耳朵,挨著訓斥,其餘三女,笑矜矜的看著笑話。這一幅花園初雪的畫面,說不出的動人,充滿著勃勃的生機。
這個消息,郭靖夫婦並沒有讓郭芙知曉,深怕萬一事情有變,那時希望化成失望,這十年來積鬱的感情,一旦爆發,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思量再三,還是忍住,先不告訴她為好。到時經她一個驚喜,想想那時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黃蓉暗中頑皮的思量。她少女時調皮刁鑽,到中年仍帶著幾分。
第二天,天氣晴好,陽光明媚,冷冽的白雪氣息,若有若無,隨著輕風飄蕩。
郭靖一家子,一直將蕭月生主僕三人送到了襄陽城外。
蒙古兵退後,襄陽城人煙陡增,不復戰時冷冷清清的狀況,從郭府一路行來,街上巡邏的兵甲,路上的行人,見了郭靖夫婦,都是尊敬的行禮,恭敬成分。
郭靖為人不重身分,對別人一視同仁,不停的還禮,沒時間跟蕭月生說話。
蕭月生與郭靖夫婦走在前排,身後是郭芙三姐弟與小玉小月,再後面跟著兩個少年,是蕭月生與郭芙出去那晚在郭府當值暗哨的其中兩人,陸雲與夏侯傑。走動時,兩人滿臉警惕,唯恐有人上前對郭靖夫婦不利,目光閃爍時,精光四溢,算得上是少年高手。可惜手中牽著的三匹健馬將他們的形象破壞無遺。
蕭月生暗中退了半步,不想接受眾人對郭靖夫婦的大禮。
郭芙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緊抿著飽滿的雙唇,明亮的雙眼盯著腳前的地面,讓本想說話的郭破虜不敢靠前。
倒是郭襄與小月手拉著手,低著頭,不停的嘀嘀咕咕,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看郭芙的樣子,蕭月生明白她並不知曉她父母的決定,想了想,也只能順著岳父岳母的決定,暫時不告訴她。
到了襄陽城門外,眾人止步。
依蕭月生平時的性子,他早就擺擺手飄然而去,奈何今時不同往日,不能太過無禮,而現在的身分又有些尷尬,說起話來束手束腳,說不出的彆扭。
他硬著頭皮,與郭靖夫婦話別完畢。
走到郭芙面前,「芙兒,暫且告辭,相信很快我們自會相見。」
「蕭大哥……」郭芙顧不得他口中的稱呼太過親昵,只是痴痴的望著他,心口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難過得透不過氣來。
蕭月生看著她蒼白的面龐,心下憐意大起,極想就這樣將她帶走。
而此時郭芙的心中,也是恨不得能跟蕭大哥一起走,再也不分開,沒有他的日子,整個世界忽然沒有了色彩,想想都覺得可怕。
他強打精神,給她一個溫柔的笑容,抬頭看了看郭襄與郭破虜,對小玉小月道:「走罷!」
小玉小月離開郭襄身邊,對郭靖夫婦行禮,然後接過遞過來的韁繩,跟在蕭月生身後。
行雲流水的上了馬,左手輕拉韁繩,三匹雄健的棕紅色高頭大馬身子迴轉,面對郭靖眾人。
「告辭!」三人在馬上拱手作揖,然後一拉韁繩,兩腳輕磕馬腹,馬蹄翻飛攪起一團碎雪,踏著厚厚的積雪,向遠處奔馳而去,越行越快,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芙兒,回去吧。」黃蓉看著呆呆而立的女兒,輕聲道。郭靖已經帶著郭襄他們往回走。郭芙卻一句話不說,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