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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明也不敢找安洛說話，他猜不透安洛的心思，潛意識讓他害怕，後背也有些瑟瑟發涼，於是本能地加快了些步子。

　　  三人之間安靜得形同陌路。

　　  打雷了，安洛抬頭看看那灰色的天空中，黑壓壓的烏雲緩慢而躁動地聚集，雲層之中電閃雷鳴。那老者帶他們直接飛出了墓地的界域後，就一直安靜地走著，一邊轉著那隻大筆，一邊搖搖寬袖，步履隨意卻一步數米地走著。

　　  “雨要來了。”老者在前面忽得說了一句，也不知是對兩人說道，還是自言自語。

　　  “女娃子。”老者忽然叫了一聲。

　　  安洛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

　　  “你可知天師因何而高貴？”老者兀自走著，頭都不回，大筆一轉，竟在食指尖轉動而不掉落。

　　  “不知道。”安洛回道。

　　  “天師的眼睛，是無價的寶貝，”老者悠悠道來，“天師的出現歷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天生，二是移植造就。”

　　  安洛不明白那老者為什麼要此時對自己說這些事，畢竟思明就在這裡，這些話如果換做她是思明，也一定會心有想法。  

　　  “你若是取了思明的眼睛，你便能成為天師。”那老者聲音忽得冷下。

　　  “我不會做這種事情。”安洛也冷下聲音，她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情，思明畢竟幫過自己，不然她也不會在關鍵時候下意識去推開思明。

　　  “現在不會，不代表以後不會。”老者接著說道。

　　  安洛不答，她到現在還沒清楚老人的來歷，也不知道他的用心所在。

　　  “師傅，我相信安洛姐是不會害我的。”思明突然說道，手卻下意思地放在腹前。

　　  “這麼快就好了傷，忘了痛了？”老者有些不滿思明這個時候還在替安洛說話。

　　  “如果安洛姐有一天真需要我的眼睛，我給她便是。”思明說道。

　　  “你！”那老人忽得轉身，伸出手來想打在思明的臉上，卻是突然止住，又掉頭走去，步子更快了幾分，“你自己的劫，自己過！”

　　  “小五！”那老者忽然低喝一聲。  

　　  只見有一座巨大的山峰從遙遠處飛來，正是之前思明進來時不斷遙望的那座山峰，在視線里不斷放大。

　　  那是大山妖。安洛突然想起，就像是誰和她說過一般。

　　  天上的黑雲更厚了，細雨猶如先鋒一般，鋪天蓋地的進來。

　　  只見那座大山飛來，張開大口就要將他們吞下，那老者與思明卻一點也沒動。

　　  安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見他們這麼平靜，也止住了步子。

　　  ☆、02（五）心思

　　  [18]

　　  外面的雨點越落越大，砸在地上帶起塵與土，然後又與它們彼相容在一起。三人已經被大山妖吞入體內，一道長長的岩石通道，有風吹起，十分柔和，將三人包裹著平穩地送入一處山洞之中。

　　  那老者心情不好，找了個角落，大筆往袖中一放，然後也不知從何處拉來一張軟墊便大睡了起來，就像是一個孩子生了悶氣一般，沒幾分長輩的風範。

　　  安洛找個了角落也坐了下來，思明坐在了她的旁邊。

　　  “你是想我和說什麼嗎？”安洛問道。

　　  “你放心地在這裡休息吧，小五是非常可靠的大山妖。”思明輕聲說著，“小五的速度很快，到地方了我叫你。”  

　　  “山妖？”

　　  “山妖也是很常見的，”思明已見識過了安洛的無知，很是自然地補充著，“山妖是天地所生，小山妖靈智未啟，便會有很多人去收服，把它培養成大山妖。靈智開啟的大山妖在速度上有著極強的天賦，而且形態可大可小，山洞裡可以放置許多閒物，出遠門很是方便。”

　　  安洛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她看向老者身下的軟墊，還有洞裡放著一些石桌石凳，明白了過來。

　　  安洛忽然想到了那些還在學校里的人，希望他們自求多福吧，外面墓地里的那個巨嬰已經從長眠中醒來，哪怕它進不去淨土，用不了多久，那些人也會困死在學校里。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安洛又問道。

　　  “什麼？”思明不知道安洛指什麼。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安洛盯著思明問道，她不相信有人那麼好心，好到願意獻出自己的眼睛，這簡直像是一個笑話。

　　  “我……沒有對你很好。”思明將頭撇向一邊，不敢去看安洛的眼睛。  

　　  “你是一名天師，天師，便是靈者，能通曉因果，知天命，算天機，對不對？”安洛接著問道。

　　  “沒錯，你怎麼知道？”思明問道，卻又覺得自己問得很多餘，天師的身份這麼高貴，自然很多人知道，可又覺得有些奇怪，安洛明明連最常見的古蛆都不知道。

　　  看來我記憶中確實有一段失去的部分。安洛暗自想著，她只記得這話像是有人告誰過她，卻又想不起是誰和她說的，她總覺得自己的記憶里少了一些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部分。

　　  “所以，在你遇見我之前，”安洛平靜了一下心態，“你就應該知道會遇見我。”

　　  “你是猜的嗎？”思明不可思議地看著安洛，此時的安洛冷靜得就像是一個智者。

　　  “所以是你故意來到墓地尋找到我的，而不是真的偶然遇到。”

　　  思明不說話。

　　  “他是你師傅吧。”安洛繼續說道。

　　  思明點點頭，說道：“我師傅既是天師，又是文師。”  

　　  “我不知道你師傅是不是預知到了什麼，但至少他覺得我對你來說很危險，”思明聽到這正要搖著頭說什麼，安洛先行說著，“我也覺得，我的存在可能對你來說是危險的。”

　　  安洛對思明殺意來得莫名其妙，她怕什麼時候再次控制不住對思明動手，死亡與噁心不能使她恐懼與害怕，但這種身不由已的被控制的感覺讓她從心底地極為排斥與厭惡，還有一絲絲的擔心與害怕交雜。

　　  未知，會讓每一個有思想的人害怕。

　　  安洛突然產生了一種我還活著的感覺，知道自己還是有感情，會害怕的人。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她另一個自己的生活，無憂無慮，豐衣足食的日子。

　　  是幻象嗎……安洛搖搖頭，拋開雜念，她無父無母，被人收養在一個普通家庭，在學校從小就是孤僻的一個人，也曾來沒有過同桌，她的一生都在孤獨里成長。

　　  思明久久沒有作聲，兩人就這麼安靜了好久。

　　  “安洛姐，我……”思明想說什麼，臉上緋紅泛起，在光線幽暗的洞穴中沒有人察覺到。  

　　  “有什麼話就說。”

　　  這一下子讓思明把到口邊的話憋了回去。

　　  “沒什麼……”思明又一次把頭撇開。

　　  安洛起身，自己一個人走進另一個洞穴中，在小五體內，有一些岩壁自帶的暗淡的光線，能勉強看清東西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