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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嬰期修者的戰鬥,足以震撼周遭,更何況加了一件仙器!藍瑾如的仙器中煞氣極濃,攻擊之時,連周遭的景物都遭了殃,會給予正派修者一種無形的威壓感。
莫輕輕以及眾多長老感受到了戰鬥的氣息,齊齊聚攏過來。有其他修者制伏了男魔修,卻無法接近藍瑾如。而雲止一方面要防止自己被煞氣所侵襲,一方面還要抵擋對方越發凌厲的攻擊。
“去叫雲前輩!”莫輕輕不敢接近,催促弟子去尋雲止的父親。
而這一邊,戰鬥已經見分曉。雲止到底是元嬰期的修為,外加功法精湛,藍瑾如根本不是對手,硬生生地被雲止砍掉了用劍的手臂。
她痛呼一聲,悽厲的喊聲帶著濃濃的怨恨。她沒有就此放棄,依舊不肯束手就擒,想要用另外一隻手去撿起仙器,卻被雲止一劍刺入了胸膛。
一瞬間,山河寂靜。
天宮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嘆息,隨後幾位仙君齊齊向乾鼎宗趕來。
在永青山上喝酒的賈永生也感受到了靈力的動盪,飲了最後半杯酒,這才嘆了一聲:“結束了。”
轉瞬間,身影消失。
雲止的眸子突然一顫,錯愕地看向藍瑾如,下意識地迎過去,扶住了她的身體,讓她不至於倒在地面上。
“師姐……”他喚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
莫輕輕聽得清楚,雲止不是在叫她,這讓她有些錯愕,心中的不安漸漸浮上心頭,讓她恨不得立即衝過去,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惜她不能。
雲止與藍瑾如的周圍突然靈氣暴漲,將所有的人隔絕開,兩人的修為以詭異的速度提升:元嬰、化神……仙。
雲止的頭髮變成了完全的銀白,俊朗的外表,清冷的氣質,仙姿凜然。而藍瑾如的一頭長髮也變成了暗青色,她還是那麼美,美得脫俗,睜開雙眼之時,閃出一股暴虐與狠戾的神色。
這個時候,虛空之中出現了幾道身影,眾人看過去,竟然是天宮中的仙人,腳踏雪白的流雲,俯視眾生。
“哼,曾經名動三界的雙修道侶,這一世還不是與其他人在一起,接著互相殘殺?什麼狗屁感情,都是扯謊。”其中一名仙人冷聲說道,嘲諷的意味很濃。
“什麼……”莫輕輕呢喃出聲,想要張口去問,卻被一個人按住,“別去,你在他們眼中不過是螻蟻。”
莫輕輕扭頭看去,站在自己身邊的人乃賈永生,沒有了以往的懶散與不著調,而是一派嚴肅的面孔。她怔怔地看著他,隨後扯著他的袖子問:“你知道什麼是不是?這是怎麼回事,雲止他……是仙?”
賈永生抿著嘴唇,不肯開口。
這時,之前挑釁的仙君注意到了莫輕輕,當即開口解釋:“你就是夜白仙君的劫吧?你恐怕有所不知,這夜白仙君與以藍仙君乃千年前出了名的雙修道侶。可惜以藍仙君成仙之前不幸成了獨臂,夜白仙君求天帝賜予以藍仙君一隻手臂。天帝仁慈,卻不肯輕易答應,便要兩人經歷一世情劫,才願意如此做。”
他說著,話鋒一轉,扭頭去問呆立在一側相擁著的兩個人:“夜白仙君,我現在問你,你如今是選擇這位小雙修道侶,繼續你們的情緣,還是與以藍仙君一同,求她的一隻手臂?”
莫輕輕睜大了一雙眼睛,一直盯著雲止。
不……他現在是夜白仙君。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母親給她講的那則關於雙修道侶的故事,難不成,說的就是他們?
那她呢?
她算什麼?
夜白扶著以藍的手輕顫,他憶起了自己的全部,他恍然間發現,他的這一次人生,其實只是一場夢境。
他不是雲止,他是夜白。
他的道侶也不是莫輕輕,而是以藍。
可是……莫輕輕真實存在,她就在等他的答案。
這兩個女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他突然恨透了這一次的情劫,他沒想到自己會這樣糾結。當年在天宮中,他曾經自信滿滿地發誓,就算是幾世情劫,他夜白都不會變心,絕對不會背叛以藍,他生生世世,只愛以藍一人。
他……發過誓。
他抬頭去看天空之中的幾名仙君,眼中帶著抑制不住的憤怒,帶動得周遭都開始狂風大作。若不是賈永生用結界護著,怕是這些修仙者都會遭殃。
“師妹……”忽然間,空地上傳來男魔修的聲音,他痴痴地看著以藍,震驚的模樣,與那種受傷的表情,讓人瞧著心疼。
以藍扭過頭去看他,遲疑了片刻,冷聲答道:“我不是你師妹。”
這是以藍的表態。
男魔修震驚得可以,最後卻什麼也沒有再說。
她如今是仙啊……
在發現她到了金丹期巔峰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他們再無可能。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是仙了……
立於天空中的仙君冷笑一聲,他早就料到會這樣,他更好奇夜白的反應。夜白鬆開以藍,後退了一步,握了握拳,又鬆開,內心的掙扎,讓他久久沒有開口。
幾位等待的仙君,突然發出冷笑的聲音。
突然,夜白終於仰頭,正視幾位仙君,回答:“還請天帝賜我師姐一隻手臂。”
這,是夜白的選擇。
莫輕輕眼中終於湧出了淚水,豆大的、晶瑩的,重重地砸在她的衣襟上。
一切都來得太過於突然,最痛苦的,無非發現這種荒唐的事情並非夢境,而是現實。
她被拋棄了。
被她最愛的那個男人拋棄了,且毫無迴旋的餘地。
眼淚簌簌地落下,且越發不可收拾。她沒有去擦,而是繼續去看夜白,如果現在不多看幾眼,怕是日後就看不到了。
而夜白,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吸了吸鼻子,她突然笑了起來,哽咽著嘟囔:“原來如此,她是你深愛萬年的女人,我卻只是你的劫。”
聽到這句話,夜白的身體一顫,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莫輕輕繼續痛哭,不顧及賈永生湊過來,胡亂地幫她擦眼淚,只是哭。
她現在,根本不知道她還能做些什麼。
從來沒有這樣悲傷過……
換精髓時的疼痛,都不如此時心口的痛來得猛烈。
曾經那個總是冷言冷語,卻很關心她的師弟;那個別彆扭扭地說著狠話,實則將她養大的雲止;那個夜夜將她抱在懷裡,說過愛她的夫君,現在,不屬於她了。
之前那麼努力地追趕他,曾經那麼深愛著對方,此時看來也有些可笑了。
他是別人的男人,她只是占用了幾年,而已。
心突然被掏空了。
就好似有人在她心口挖出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血淋淋的,還連著血肉。也不知沒了這塊血肉,她還能活多久。
對他失望嗎?
她有什麼資格失望呢?
以藍是他深愛了幾萬年的雙修道侶,她只是纏著他百餘年的跟屁蟲,選以藍,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