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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過神來,聞庭已經將花環手鍊做好,他拉起她的手,將手鍊套到雲眠的手腕上,生硬地道:“……這個贈你!”
“……誒?”
雲眠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不自覺地抬起手,打量自己手腕上新戴上的藤鏈。
花做得手鍊,自是比果核做得要清新漂亮。
手鍊系在手腕上的大小剛剛合適,纖巧的草莖巧妙地一邊搭著另一邊,纏繞成好看的樣子,原本有手心大的花朵被縮得比銅錢還要小一圈,點綴地連接在草莖上,因是剛剛從院中取下的,又是聞庭完全以仙氣做成,手鍊靈氣肆意,精美可愛。
“真漂亮!”
儘管不知道聞庭為什麼忽然非要幫她換手鍊,但云眠杏眸明亮,高興地誇讚道。
“……”
聞庭望著她明媚的笑顏,心裡原還縈繞著的悶氣忽然盡數煙消雲散,要說的話也堵在了喉嚨里。
他不由侷促地移開視線,放輕了聲音說:“……你喜歡就好。”
“嗯!謝謝你。”
“……沒事。”
聞庭稍稍一頓,突然生澀地喚道:“眠兒……”
“嗯?”
雲眠聽到他的聲音愣了一下。
聞庭上次問過他能不能喚她的小名,但時至如今還沒機會真的喚過,這會兒聽到聞庭開口,雲眠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心尖輕顫。
她趕緊認認真真地坐正,整理衣襟,鄭重地回答:“怎麼啦?”
聞庭本只是試著喚喚,但見雲眠真應,心中卻生出幾分柔軟的異樣。他看著雲眠的樣子一頓,身體前傾,一邊靠近,一邊說:“沒什麼,只是……”
雲眠見聞庭突然蹙著眉靠近,有點慌亂,下意識地後退,然而聞庭只是探手過來,指尖在她的脖子上輕輕觸過。雲眠顫了顫睫毛,下一刻,卻聽聞庭道:“這裡落了草葉,可能是從學堂回來的時候在哪裡沾到了。”
說著,雲眠好像的確看到聞庭取了什麼東西下來似的,見他說已經將草葉摘下來了,便開心地點了點頭。
唯有聞庭倉促地收回了手,後怕地握緊了掌心。
指尖還殘留著雲眠皮膚上溫暖的餘溫……
聞庭微微凝神,眼神稍黯。
……
第二日又是新的一月。
這一日正是初一,但於書塾而言,仍舊是尋常一天。
雲眠和聞庭到學堂時,正巧在道場門口的走廊上碰著曦元他們一行人。
大家都在同一個學堂、同一個道場修煉,走得都是同一條山路,按說碰上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了,但因曦元前幾日剛和雲眠說過話,雲眠這會兒望他,卻微微愣了一下。
那天曦元忽然過來和她搭話,雲眠的確是嚇了一跳,但最後對方落荒而逃了,而且雲眠後來想想,曦元說得好像也儘是些為她著想的話……當時的氛圍是不大感覺得到,可若往深處思索,就會發現曦元的確是以他的性格角度在幫她出主意。
……仔細想想,好像從她當初救過他以後,曦元就沒有再找過她的麻煩了。
雲眠如此一想,這會兒與曦元對上目光,便有些猶豫,不知要不要試著和他打招呼。然而這時,曦元卻同往常一般,率先一步移開視線,用眼角的餘光在他們身上一掠,繼而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逕自帶著另外兩隻灰狐轉身走了。
雲眠只是豎起耳朵,聞庭卻在曦元的眼尾掃過雲眠時,猛地提起精神,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戒備來。
狐狸大多都對敵意敏感,聞庭當然感覺得到曦元的敵意如今早已不在雲眠,而是在他,然而曦元這種對雲眠的微妙在意,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勝負較量之心!
於是這一天,聞庭又去後山空地尋主位狐官大人練劍時,不由比平時還要來得用功,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極力做到極致,等一套劍式練完,他眉頭緊鎖,已是揮汗如雨——
“好了,可以了。”
“是。”
聽到主位狐官大人出聲,聞庭順勢停下劍式,將劍往身邊一收,筆直地站穩行禮,但胸口卻還微微起伏,喘著氣。
主位狐官的眸子在他身上淡淡一掃,說:“你今日好像狀態與往常不同……近日,可是出了什麼事?”
聞庭一頓,也不知該怎麼說,他先前練劍留下的興奮還未消去,眼神亦是堅定,思慮片刻,才簡明扼要地道:“……先生,弟子有好勝之心。”
主位狐官見他眼中似有戰火,稍稍一滯,繼而頷首道:“……如此,倒也是好事。”
話完,他接著說:“那今日就到此。你若有心,便保持這個勢頭,莫要懈怠修行。”
“是。”
聞庭並未注意主位狐官話里之意與平時有隱晦的不同,只當尋常叮囑,如今這般,即便主位狐官不說,他也不會有所鬆懈。
“那就好,我接下來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你亦自行歸去吧。”
“是,先生慢走。”
聞庭與主位狐官大人互相道別之後,就往歸家的方向去了。
另一邊,冬清目送著聞庭離去,亦收劍轉身,不久就乘上了早已等候在不遠處的車駕。車輦行了一路,卻穩穩地在青丘城正中華美的主狐宮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