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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眠和小月討論鈴鐺討論了半天,然後才繼續往山林間的方向走。
按照狐官那天反覆提醒的話,今日便是他們正式開始在青丘修煉之日,要準時到學堂上課。
她們走了不久,便看到坐落在青丘深林中的書塾。
雲眠靈智初開,即使拜月後已在青丘待了好幾日,但仍是有好多事弄不清楚狀況,迷茫自不必說。她學著小月的樣子將那日領來的紙張還有拜月後留下的月桂樹枝交給守在門口的狐官,狐官看過之後,便笑著放她們進去。
雲眠本來還想一路跟著小月,哪兒曉得她剛開心地跟了幾步,就被狐官慌忙攔住。
“雖說是修煉,但今年與往常不同。”
狐官耐心地解釋道:“少主侍讀選拔在即,以往各個山頭的書塾學堂是各自教學修煉,進度順序各不相同,但今年為了十日後的考核,狐宮特地從泗水上源的青丘城裡派了主位狐官過來,教導大家十日。這幾天的道場班位都是臨時排的,你今日在西道場,同你的朋友不在一個地方。”
老實說雲眠對青丘學堂的情況還雲裡霧裡的,但聽狐官這麼說,也曉得自己是想當然弄錯了,面上一紅,朝他道歉地“嗷嗚”叫了一聲。
小月其實也沒想這麼多,她本來也是亂走的,聽狐官說了才將自己的紙卷重新拿出來看了一眼,發現的確和雲眠不在一處後,失落地“啊”了一聲,朝她揮揮尾巴,說:“那算啦,我們下次再一起吧!”
雲眠亦朝她揮揮。她銜著月桂樹枝,有些忐忑地往西道場走,摸索一會兒,終於找到了像是在西邊的道場的位置。她笨拙地進去找了個空的蒲團坐下,等道場中狐到齊後不久,就來了先生。
正如外面的狐官所說,最近過來指導的是青丘城裡的主位狐官,比尋常狐官修為地位都要高上不少。
進來的男子一襲月白色長衫,額間梳同色玉冠,面白無須,不苟言笑,與想像中的老先生不同,但他嚴肅的神情和身後拖著的整整七尾立即將屋子裡的一大群小狐狸都鎮住了,方才還熙熙攘攘的屋子頓時噤了聲。
神情冷淡的青年男子掃視周圍一圈,看著一屋子團在蒲團上不敢動的各種顏色小狐狸,也不管他們被嚇垂的耳朵,自顧自地一抖衣擺在最前面的首席上坐下,七條長尾瀟灑的在身後一擺,就開始講經。
雲眠亦被震住了,連忙慌張地叼起面前擺放好的筆,費勁地記起來。
小狐狸們在學堂學習,要是按照原本,主要是隨本地的狐官學道,學修尾,學些生活本領,根據當地風俗習慣不同,還會講點識別樹果、種植靈草和準備節日之類的日常知識。但這幾日的課業都是為少主挑選未來進入狐宮的伴讀而設,自與平常不同。
學堂設東西南北四個道場為主要課室,各配一名狐官作先生,除了比尋常更為高深的道經、心訣、術法之類的講課之外,還講政論、山海地理志、世間仙族、凡人生息。
這些內容與小狐狸們平時接觸的大為不同,所有人幾乎都是從頭開始,甚至還有得將原有認知推翻而學的,各人接受程度都有不同。主位狐官每日課完,都會面無表情地在紙上寫東西,大約是將小狐狸們的反應性情一一記下。
他就這般一連在學堂上了十日課,等十日課完,一言不發地拿起書冊翩然而去,只留下一大群小狐狸面面相覷。
雲眠對習課沒什麼概念,只是聽狐官他們說得很要緊,生怕做得不好,不管懂和不懂都按部就班地全在紙上記了下來。
這個年紀的小狐狸其實幾乎都沒有開始習字,狐官先生也不管,自顧自講得越來越難。
雲眠更是完全不會寫字,便將她聽到的都畫個小符號記下來,聽到“果”就畫個圓圓的果子,聽到“七”就畫七條豎線,聽到“狐生三尾成人”就畫個三條尾巴的小狐狸,然後一條橫線,旁邊畫個人。
十日下來她自創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小符號,記完後自己叼回洞裡歪著腦袋看半個時辰算“溫書”,有時還可以放在地上墊著,將順路尋來的樹果放上去拖回家,放學路上順便找吃的。
於是一轉眼就到了第十一日。
其實過了這麼久,雲眠對考核之事仍是十分迷茫,但主位狐官講完課拍拍屁股就走了,這十日課程極緊,周圍人都被狐官的氣場壓得不敢說話,連小月都蔫了,沒辦法與人交流。
不過饒是如此,雲眠還是乖巧地在考核這日叼著月桂樹枝到了青丘東山的狐主東仙宮。
青丘領地極大,狐主的正宮主宮自是在泗水上源的青丘城內,但除了那座正狐宮之外,各個山頭還有許多臨時宮宇,以及大的狐神殿狐仙廟,方便狐主夫婦來往處理公事,平日可作慶典祭祀,亦是狐官們休憩辦公之所。今日東山一帶的狐狸們考核,為少主挑選未來合適伴讀之人,亦是在此處。
雲眠不知所措,不過還是學著其他狐狸的樣子進去考了。
第一門考地理志。
考官:“青丘在哪裡?”
雲眠:“青丘位於招搖山往東兩千三百里,狐宮位於泗水上源,主要區域分東西南北……”
第二門考通用官話。
考官:“請你描述一下這幅圖上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