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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女生也樂得與他玩曖昧,大家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所以也不談什麼真不真心的,這使得謝宿越發的荒唐起來。但面前的女孩,長相秀美容顏不凡,美的很張揚,可周身的氣質卻是清雅肅穆,這本該矛盾的二者在她身上完美的中和了。
作為視覺系生物的謝宿挑了挑眉,擺出他認為最完美的姿態,最俊朗的笑容,眼中有勢在必得的自信,他可不會白白浪費這麼好的一次艷遇機會。
望著對面男子上勾的唇角,略帶誘惑的眉梢,女孩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眸中微微泛著危險的信號。
店外大雨滂沱,店內卻有幾秒是詭異的寧靜。在這經年方寸之中,謝宿與清昭完成了他們的第一次初見,劍拔弩張卻又半露鋒芒。
浮間書,就此開啟。
浮屠過眼,須臾之間,滄海桑田,輪迴不滅的唯有執念。
清昭先拉開椅子坐下,從桌上信手拿了本書閒閒的翻著,默許了謝宿呆在店中,謝宿反而添了不自在,只能努力的尋找話題:“小姐是青州人嗎?家裡父母呢?怎麼能讓一個年輕姑娘看店呢?”
清昭瞥了他一眼,繼續看書,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沒有父母,細算下來,老師倒是挺多的。”她說的很平淡,謝宿驚訝之餘連忙道歉。
勾搭的第一步,失敗。
謝宿正思考著措辭,清昭大咧咧的站起,一邊倒飭著香爐一邊漫不經心道:“不用這麼侷促的,我還沒介紹自己,我叫清昭。”
謝宿聞著愈發幽深的古樸香味,也客氣回答:“我叫謝宿。”清昭抬眼:“宿命的宿嗎?”謝宿一愣,他還沒有向人這麼解釋過自己的名字,隨即輕笑:“是,宿命的宿,謝宿。”
清昭抿唇想了一會兒從架子上找出一個精緻的布袋遞給謝宿,謝宿最先聞到的是一股清香,馨和且不熏鼻。
他伸手接過,邊放在手中把玩邊道謝,清昭拍了拍手中灰塵,神色悠閒:“青州是個偏遠小城,但客從遠方來,就是緣分。我這香叫絳言,在我這兒屯著也是屯著,你回去睡覺時放在枕邊,可安神定志······”
說到這兒,清昭頓了頓一下,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而且,有更大的幫助。”
恰逢天公作美,雨勢收住,一方晴光緩緩灑進店內,與香爐中的輕煙糾纏在一起,黃的軟白的幽,交相輝映。
清昭的裙角也徐徐塗上一層金邊,在這溫和的光暈中,謝宿掛著笑容,眼神里難得的正經了一些,浮著濃濃笑意,對上白衣靜立的清昭:“清昭嗎,那姓什麼?”
謝宿眼中閃爍著探究的光芒,這個女孩身上讓人好奇的東西太多了,任何人都會對神秘的人或事感興趣。
“姜。”清昭答的很隨意,謝宿反而覺得好笑,姓對一個人何其重要,她卻如此輕描淡寫,好像只是在林林總總的漢字中隨便選了一個。
“姜子牙的姜。”清昭歪著頭很認真的加了一句,眼中有晶亮的光芒。
當下謝宿便覺得自己來青州也算是到了一個好地方,就比如讓他恰好遇到了面前這個叫姜清昭的女孩。
雖是偏遠小城的鄉下女孩,但她身上那種乾淨且神秘的氣質卻不知比多少大城女生純粹多少。即使以她的身份還遠遠配不上自己,但作為自己在青州的一點打發日子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想到這兒,他嘴角的笑容越發肆意起來。
但在兩天後,他將以一種自己絕對想不到的方式打敗這個論斷。
在以後的許多日子裡,他去做的,反而是努力讓自己配的上她。
作者有話要說:我其實想寫的是後面的分故事,但由於它們篇幅過大,彼此之間不可避免的有聯繫,所以安排了男女主人公的身份去把一切串聯起來,男女主人公的人設,女主走了一般小言的道路,男主是比較難塑造的。總有一種我後面會寫崩的不祥預感……
☆、輪迴宿
“萬物殊混理,安復覺彭殤。”
是誰在虛空破碎中低喃,聲音低醇富於磁性,輕快的吐吟出半世風流。
眼前的暗黑混沌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殺伐冷冽的厚重,當最後一絲迷霧散去,血與淚的嘶吼傳出,橫屍遍野血流成河的古戰場緩緩顯現。
十方煉獄,人間修羅場也不過如此,入眼猩紅,馬蹄聲伴隨著兵戈相接,將士們殺紅了眼,狂風帶著沙石席捲而來,割在人們臉頰上,踏碎了盛世太平。
謝宿仿佛能聽見長矛覆入人身體時的撕扯,他掙扎著想醒來,但在縷縷幽香中,他還是又沉沉睡去。
透過重重人群、滾滾黃沙,他看見一位紅衣將領,端方俊逸,書生氣十足,卻手執□□策馬在前,用並不渾厚的聲音有力呼喊:“謝家兒郎,豈是畏縮之輩!今在淝水,萬死不辭!”
即使臉上飛濺著鮮血,即使幾乎分辨不出敵我雙方,他仍是拼盡了所有在戰場上和士兵們同生共死:“我東晉豈能由爾等蠻夷欺凌,今日我謝玄與這萬千將士且看爾等如何潰逃!”
說完他仰天長笑,紅衣獵獵,墨絲飛揚,即便是在戰場上,也是人間好風景。
謝宿滯在當場,許久他伸出手想去觸摸那自稱“謝玄”的男子,如果真是他那麼他所說的“謝家兒郎”也當有他謝宿,因為他正是曾經歷史上名動四方,俊傑輩出的陳郡謝氏的後世子孫。
謝宿,謝安的謝,宿命的宿。
大夢一場,謝宿終於醒轉開來,額間有密密細汗,心下按捺不住噴薄欲出的歡騰,他以前也做過許多光怪陸離的夢,卻沒有哪個及的上這個夢來的真實,來的殘酷,來得讓人熱血沸騰。
閉上眼,他依稀能感覺到那戰場上的振奮人心,紅衣將領看似孱弱卻挺拔不屈的身影。
“謝家子弟,縱有不端正者,其慡慡自有一種風氣。”東晉名士袁昂如是說過。
過了會兒,謝宿自嘲的搖了搖頭,陳郡謝氏,縱使曾經那麼風光過,更有謝安隱居數十年後,因王朝式微再次入世力挽狂瀾,救國家於水火,助家族重登高位,培養出謝氏一族俊傑無數。
但在謝安死後多年,亂臣賊子一把大火,燒了煊赫一時的名門望族,也燒了東晉最後的希望。
在千年後的今天,又有多少人記得謝家呢?到了今天,謝家的產業也有許多心懷叵測的人想著分一杯羹,謝宿忽然有些明白自家大哥的無奈了。
他披衣起身,天已大亮,紅日噴涌著熱浪,多天的陰雨後終於迎來了一個晴光甚好的艷陽天。
他腦海中不停地閃現“謝玄”的身影,那即使知道勝出的可能性極其微小但仍衝鋒在前勢不可擋的的風姿以及唇角張揚的笑容。果然不愧是謝家小輩中為數不多的大成者啊。
謝宿正感慨著,發現自己鬼使神差的又來到了浮間門口,在刺眼的陽光照耀下,玄色的“浮間”二字更是平添了兩分奢華三分恣意。
大門只是輕輕掩著,不像其他店面一樣店門大開,八方迎客,浮間等待的,仿佛是是會去主動推開那扇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