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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轉機,源於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簡家村人賴以勞作生活的河流上,順流漂來了一個木盆,木盆里有一個包著被子的、粉雕玉琢的女嬰。女嬰睡在木盆里,被河上的村民們打撈起,抱回了簡家村。
他們將這個不知從何方而來的女嬰抱到了時任簡家村書記的簡志誠面前,問他,書記,該如何處置這個女嬰?簡志誠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猶豫不決。雖然他也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嬰心感不安,但到底村里已經太多年沒有過一個健康的女嬰了。如今,順著母親河漂來了一個不知名的女嬰,或許,這正是受了簡家村民多年祭祀的河神對他們最後的一絲憐憫呢?
簡志誠不愧是個做領導的,他將“這是河神老爺賜給我們的神女”這句鼓舞人心的話語,如火漆印一樣深深地刻進了每一個簡家村民的腦子裡,並且由他出面,主動承擔起了撫養女嬰的職責。
他的妻子簡淑萍給這個女嬰取名,叫簡家敏。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簡家敏逐漸長大,她生得活潑漂亮,鄰里鄰居的都很喜歡她,也有不少同齡的男孩子對她頗多青睞。但是,她的目光卻只對一個人停駐——那就是她名義上的哥哥,簡家磊。
簡家磊確實生得比同齡人更為高大健壯些,性子也格外爽利,確實是招女孩子的喜歡。
若是說,人這一輩子掩飾不住的三件事——感冒,貧窮,還有一個,便是愛情。
受人歡迎的年輕女孩兒時不時用充滿愛意的眼光偷看著自己,即使是簡家磊神經再大條,他都隱隱感到了一陣叫他手足無措的心猿意馬。
簡家敏十八歲那年,她對自己的哥哥表白了。
誰又能拒絕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最真摯的愛呢?
早已對簡家敏心生愛慕的簡家磊當場就答應了下來。自此之後,十八歲的簡家敏和二十歲的簡家磊便瞞著一村的人,開始了私密的、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戀愛。
年輕人情投意合,難免擦槍走火,簡家磊二十一歲生日的時候,在簡家磊搖搖欲墜的單人床上,喝了點酒的兄妹二人,終於初嘗禁果。
和其他人不一樣,簡家敏作為從河上漂來的“神女”,與村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因此,簡家磊格外貪戀她的身體,年輕人蓬勃的欲望幾乎將他的身子撐破。他們食髓知味,他們愈發精進,簡家敏出落得更加嫵媚動人,引得那些即使是娶妻的男人們都不住地將目光放到這個他們從小當做“神女”、小輩看著長大的女孩兒身上。
秘密的愛之所以刺激,是因為,它是隱秘的。
若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這一切美好,便不過是水上白色的泡沫。
終於有一天,當簡家敏和簡家磊在父親在山上新蓋好的小洋房的閣樓里,行魚水之歡的時候,他們的動靜引來了正巧回來取些東西的簡志誠——這一年來,不得不說,他們對這段水乳交融的關係瞞得極好,就連最親近的父母都未能察覺到兩人的異樣。
直到,簡志誠愕然地看到,在骯髒窄小的閣樓里,他的女兒和兒子不著一物,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
但更令他震驚的,是他的女兒、是簡家村的“神女”簡家敏居然已經出落得如此漂亮。她剛剛被人愛撫著,她姣好的身形還帶著少女的青澀,但顯然已經被人開發過,多了幾絲只屬於“女人”的成熟韻味。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情融合在一起,對每一個男人而言,都是致命的春/藥。
那一天,被撞破好事後的簡家磊,連滾帶爬地從自己妹妹的身上下來,本以為會遭到自己德高望重的父親的一頓毒打,卻不料,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向來溫文爾雅的父親一巴掌拍在自己年輕的戀人的臉上,掐著她的脖子,脫了褲子,不管不顧地直衝入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裡。
那一天,簡家敏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這個在自己身上揮汗如雨的、應該被自己稱作為“父親”的男人,連眼皮都沒有眨動一下。
清醒過來的簡志誠不是沒有過後悔的,但一想到,簡家敏不過是自己收養的孩子,與自己並無血緣瓜葛,又白白吃了自家那麼多的飯,或許,這正是輪到她“報恩”的時候了呢?
更何況,他睡的,是河神老爺派來的“神女”啊。
這種荒謬的優越感使得他在一次小酌過後,添油加醋地向同桌年齡相仿的中年男人們轉述了自己同女兒在閣樓里、以及之後無數個在女兒的房間裡,他掐著她的脖子,罵著最髒的葷話的那些個糜爛荒唐的夜晚。桌面上,喝紅了眼睛的男人們互相看看,面上都沒說什麼,卻早已心照不宣。
不出三天,簡志誠父子與簡家敏的事情,在小小的村落中不脛而走。
流言像是長了腿,跑進了每一個人的家裡,卻獨獨漏掉了簡家敏的房間。
她知道這件事,還是三天後的夜裡。那個晚上,她被人提著頭髮從夢中扯醒,在她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的時候,就感覺到身後有一個男人,蠻橫地將自己的物什插入了她尚且乾涸的甬道里。
一開始,她以為又是簡志誠或是簡家磊,但漸漸地,她品出不對來。
身後的男人,不是那對父子裡的任何一個。
他身上的氣味很陌生,又有點熟悉。是流淌在簡家村民每一個人血液里的那種惡臭的魚腥味,混雜著菸草和熏人的酒氣,讓她不住地乾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