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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渾身一震。
等等!
她低下頭,一把掀開緊緊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卻出乎意料地看到自己睡衣正完好地穿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可是,她分明記得……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夢?
一想起夢裡旖旎的畫面,她的臉上便不由得熱得發燙,羞得她不由得雙手捧住了自己的雙頰……
“啊!”
不自覺地,她的動作牽扯到了自己的肩胛骨,引得她痛呼出聲。猛地意識到不對勁的陸笙連忙走到浴室里,脫去了上衣,背對著鏡子,仔細地檢查著自己的後背——果然,她的肩胛骨的位置,有一個不小的齒痕,像是某種動物撕咬的時候留下的。傷口不深,但依舊破了皮,滲出點點血絲。
肯定是那個一天到晚就會給她惹事的璟辭乾的!
再也想不到第二種可能性的陸笙氣沖沖地推開了浴室門,衝進了客廳——
“璟辭,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璟辭?”
她說不出話來了。
客廳里空無一人,只留有她未消的餘音。
什麼璟辭,什麼璟辭的哥哥。
他們,全都不見了。
第25章 東邊日出西邊雨(15)
“然後呢?”
故事聽到一半,忽然就沒了下文,騫夏急得跳了起來,抓住了胥的長袖,焦急地問道,“胥,你說完呀,璟辭去哪裡了呀?”
哼,故意吊人胃口,再討厭不過了!
講了半天故事,早已覺得口乾舌燥的胥垂首,看了眼身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上躥下跳的騫夏,忽地一笑,沖氣呼呼的小女孩兒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騫夏,新郎官和新娘子要進去拜堂了,這麼熱鬧的場面,你不想進去看看嗎?”
是的,早在騫夏專心致志地聽著胥給自己講故事的時候,遠遠地,那一時僵持不下的狐狸新郎和新娘已經不知偷偷說了些什麼,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初步和解,新娘已然變得喜笑顏開,主動將紅色的頭蓋重新蓋好,同一身喜服的新郎拖著手,在眾人的歡迎聲中,攜手走入了禮堂。
接下來的流程,便跟俗世里的任何一對凡人夫婦無甚兩樣,不過是拜天地,敬父母,夫妻對拜。
狐族的這輩的族長少年喪妻,但他對那位早已仙逝的妻子用情至深,之後百年並無再娶。因此,今天坐在堂椅上,接受著那對新人敬茶的,也只有他一人。他的情緒頗為激動,接過那對新人遞上的茶盞的手都微微顫抖,直碰得那套茶具“桌球”作響。
他的眼裡似是有激動的淚意閃動,聽著新娘子和新郎官兩聲親熱的“父親”,顫抖著手,慈愛地拍了拍兩個小輩的腦袋,“好,好,都好……”
只差一步,夫妻對拜。
穿著一身喜慶紅衣、眉間長有一顆黑痣的喜娘尖著嗓音喊道,“夫妻對拜——”
隨著喜娘一聲令下,狐狸夫婦二人轉過身來,面對面而站,新郎官執起兩人間的喜帶,同自己的新婚妻子一起,附身,行禮——
只不過,從騫夏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見新郎官那張得意喜悅的臉,她喃喃自語出聲,“我怎麼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嘩啦——”
下一秒,騫夏的預感就應驗了。
在夫妻對拜完之後,新郎還未完全直起身子,已經將手陡然往前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忽然將新娘的蓋頭“嘩啦——”一聲掀開了去——
“哈哈哈哈哈哈,娘子,你這模樣……可真是好看啊哈哈哈哈……”
“噫——”
在眾人不可思議的倒吸涼氣聲中,新郎官猝不及防地爆發出一聲狂笑,笑得他的腰都不由得軟了,如一灘爛泥般趴倒在地,不停地用力垂著地面。
被猛然掀了蓋頭的新娘的臉色顯然就沒有新郎那麼好了。騫夏這才看清她的面貌,竟長得比新郎還要美上幾分。可她此刻的一雙美眸正隱隱含著怒氣,非但沒讓她的面目變得可憎,反倒是顯得她的瞳孔更加明亮生動。
“笙兒!”突然,那新娘子暴喝一聲,“噌”地從墊子上站了起來。他彎下腰,趁著新郎仍舊笑倒在地上的當口,忽地將身材瘦小的新郎扛到了自己的背上!
“呀——”
新郎官發出了一聲尖細的、顯然是屬於女子的尖叫聲。她像是終於知道羞了,雙手蒙著臉,不敢面對在場的賓客。
在場的一眾妖怪再加上一個人類騫夏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倒吸了第二口涼氣。
“噫——”
可氣頭上的新娘子哪裡還顧得上旁人的眼神啊,仍是一身喜袍,卻已如腳下踩了風火輪一般,扛著不停嬌呼的新郎官,一溜煙兒地消失在了紅色的喜簾後面……
這……這算怎麼回事?!
還是“久經沙場”的喜娘反應最快,趁著所有人都愣住的當口,她眉心的黑痣猛地一跳。她第一個反應過來,忙拉高了嗓音,匆匆忙忙尖聲救場道,“禮成,送入洞房——”
雖然新郎官和新娘子都不在場,但到底客人們都已經請來了,也便隨遇而安地紛紛坐下。幾雙筷子撥動,幾杯溫酒下肚,觥籌交錯間,各位赴宴而來的妖怪們的氣氛也變得越發活絡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