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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月過去,之前司徒菁專注於研究他的身體構造,特別是他的兩性體,但在這一個月里則完全沉迷於分析他的染色體基因而不可自拔,瘋了似的想找出他的基因密碼。
「為什麼地球人和你們無法產生後代呢?」司徒菁喃喃咕噥。「因為染色體數不同,但是染色體數為什麼會差這麼多呢?平平都是人類……不對,他們是高度進化的超級品種,地球人類是初級進化的低級品種,但終究是同一類品種啊!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或者是……」
敞開的玻璃門後,亞米爾半躺在辦公室里的沙發床上,悠哉游哉地啃蘋果看電視,充耳不聞她的自言自語。
那個人在碎碎念的時候,搭理她是無意義的事。
「亞米爾。」
「嗯?」
「能不能給我一點精液?」
「……噗!」
聽到他劇烈的嗆咳聲,司徒菁趕緊過去看看出了什麼事,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電視螢幕上粘滿了他噴出來的蘋果屑,新聞播報員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然後是拚命捶著胸口的亞米爾。
「怎麼會嗆成這個樣子呢?」
亞米爾勉強抽空瞪她一眼。她還敢問!
好不容易嗆咳聲低弱下來,司徒菁忙自小冰箱倒了一杯果汁給他。
「好點了吧?」
搶去杯子一口氣喝乾果汁,用力放下杯子,亞米爾喘著氣,直眼瞪住她。
「你剛剛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我說你……」司徒菁突然停住,剛剛那種話問出口好像一點困難都沒有,可是這會兒,在他灼灼目光的盯視下,她莫名其妙的突然覺得有股熱氣直往臉上冒,心跳也開始加快,眼神不由自主地飛開,想讓同樣的話說出口竟然變得如此艱澀。「呃!能不能給我一點……咳咳,精液?」
精液?
亞米爾驀然感到一陣口乾舌燥、小腹緊繃,「你想要……」聲音更是沙啞。「我的精液?」
臉上更燥熱,心跳更急遽,推著眼鏡,司徒菁低頭盯住自己的鞋子不敢看他,然後發現自己竟然穿了一腳白色運動鞋和一腳灰色休閒鞋。
天哪!她怎麼敢對他說出那兩個字。
不對,她以前也曾經向男同學要過精液,當然那位男同學也是拿同樣驚詫的眼光瞪住她,而她則是用理直氣壯的眼神瞪回去。
她是要做實驗,又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
然而此刻,即使說的是同樣的詞,也是為了做實驗,她卻怎麼也自在不起來,一股異樣的,始終被她忽視的情緒莫名其妙的猛然竄升至最高點,讓她再也無法視而不見。
不會吧?
她喜歡他?
這可真是莫名其妙,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一開始?一個月前?昨天?
天知道!
是因為同情嗎?
嗯!這或許是起因。
是因為他眼中的銀光太迷人?
嗯!這應該也是誘因。
是因為他老是孤獨一人在夜裡眺望星空的形影是那樣寂寥,那樣落寞嗎?
確實,因為只有在她懷疑他是不是又跑到頂樓去看星星時,她才會毅然扔下研究跑上去陪伴他看星星,閒聊一些五四三。在過去,她從不會浪費時間去做這種無聊事,可是現在,她卻覺得陪他看星星的時光比做研究更令人期待。
研究能讓她得到滿足,但陪他看星星卻令她感到別有一番難以言喻的甜蜜滋味在心頭,就是這一份甜蜜在不知不覺中悄悄侵吞了她的心,待她有所察覺時,早已無可挽回了。
所以,她才能夠那麼迅速地接受他是個外星人的事實,因為不管他是什麼人,對她而言根本沒什麼兩樣。
他就是他!
「菁菁?」
「嗯?」
「你還沒回答我呢!」
「……對,我要。」
靜默半晌。
「好,那你就自己來『拿』吧!」
又是片刻靜默。
「咦?」司徒菁猛然抬頭,「什麼?」她驚愕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尖叫。「我自己『拿』?」
亞米爾眸中的銀光變深了。
「沒錯,凱農人從不做那種事,所以你想要就自己來『拿』。」
司徒菁張嘴楞了半晌,而後毅然甩甩頭,回身去取量杯。
自己拿就自己拿,誰怕誰呀!他的身體她都摸過上百萬次了,「隨便拿個東西」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研究最重要!
片刻後──
是沒什麼了不起,只要她的臉不要熱得頭髮昏,手也不要顫抖得像發羊癲瘋,這一切都沒什麼了不起……
見鬼,她又不是頭一次見到他的私人部位,甚至不是頭一次觸摸他,她臉紅個什麼勁兒,又抖著什麼勁兒?
該死,研究最重要!
半晌後──
當她瞧見他「痛苦」地攢起眉宇,雙眼緊閉,兩手又收又放,自秀氣的嘴裡輕逸出斷斷續續的呻吟時,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令他如此痛苦,忍不住脫口問:「你還好吧?」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她勢在必得的採取檢體工作正式宣告失敗。
如果她一直沒出聲就沒事,但她出聲了,而且因為擔心,手上的動作也自然而然地慢了下來,亞米爾驟然睜眼,毫不猶豫地探臂攫來她的腦袋重重複上她的唇,她另一手拿的量杯鏗鏘落地破碎……
半個鐘頭後──
「我要的精液呢?」
「……在你的子宮裡,請你自己想辦法弄出來。」
☆☆☆
端著晚餐,亞米爾悄悄進入研究室里放下餐盤,再悄悄來到司徒菁身後,兩臂往前環住她的腰。
「菁菁。」
「嗯?」司徒菁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依然全神貫注在手上的基因組圖上。
「我不是地球人。」
「我知道啊!」
「你不後悔?」
「為什麼要後悔?」司徒菁放下手中的基因組圖。「事前我沒有反抗,事後就不會後悔。」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啊!」除了研究工作之外,其他事她都儘量要求簡單化,不想弄得太複雜。
亞米爾沉默了好一會兒。
「其實凱農人是不談感情的,只在意彼此間的個性合不合得來,還有對方的外表好不好看,所以我一直無法理解你們地球人所謂的愛,但現在我想我能了解了。其實,我原來並不打算讓你知道事實,後來卻希望能儘早讓你知道,而且……」
他緊了緊環住她的手臂。「我們凱農人對性事是很理智的,一向都是在規畫好的情況下進行性事,從來不曾出現像我下午那樣衝動的行為。當時我就像瘋了似的被欲望所控制,腦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想要你的念頭,不是其他任何人,只有你,那在凱農人應該是絕不可能發生的狀況。」
「也許當你們的染色體基因在為你們做適應環境的改變時,順便把感情這種東西也加進去了,你知道,對我們地球人來講,感情是很重要的。」
「說的也是。」他更貼緊了她。「真不後悔?」
「絕不。」
「即使我永遠都是兩性體?」
「只要你有足夠的男性雄風就好了。」說完,她不好意思地縮著脖子吐了一下舌頭。
「即使我們永遠不能有孩子?」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地球還沒聽說過要爆炸,但人口快爆炸了。」
亞米爾輕輕嘆息。「我愛你,菁菁。」
於是,他們的生活開始出現一種固定模式。
每一日,他們都是從午餐開始的,餐後即進入研究室內工作,直至夜裡星星飄上滿天,他們會一起到頂樓看星星,一、兩個鐘頭後再一起回到她房裡,然後他會不斷向她證明自己豐沛的男性雄風──把她需要的檢體放進她的子宮裡,要她自己想辦法弄出來。
為他,她稍微怠惰了一點研究工作,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對於改變他的身體這件事,他們並不抱任何期待,因為他的同伴已經證明地球人無法改變凱農人,兩者之間也不可能產生後代。
但是這一天,不停翻來覆去的亞米爾把剛入睡不久的司徒菁吵醒了。
「怎麼了?」她睏倦地問。「哪裡不舒服嗎?」
「我也不知道,全身都不舒服。」
「怎樣不舒服?」
「好像是……全身骨頭在痛。」
「全身骨頭在痛?」司徒菁擔心地坐起來,並順手打開床頭燈,赫然發現他滿頭滿臉都是汗水,臉色微顯蒼白。「怎會這樣?你有去撞到哪裡嗎?」
「就算有撞到,也不可能全身都撞到吧?」
「會不會是……」司徒菁更擔心了。「生病了?」如果是的話就糟糕了,她可沒聽說過有哪一家醫院診所專治外星人的。
「也是有可能。」亞米爾輕輕呻吟,好像真的很痛苦。「不過如果是的話就沒關係了。」
「怎會沒關係?如果是很嚴重的病毒或細菌,還是得吃藥打針啊!」
「完全不用。」
「你怎能這麼說,明明……」話說一半,司徒菁驀然驚訝地睜大眼。「不會是你們的免疫系統強悍到讓你們不怕任何細菌病毒的侵襲?」
「答對了!」亞米爾低低道。「包括毒蛇咬、蠍子螫、蜘蛛叮都不怕。」
「天哪!好厲害。」司徒菁驚呼,同時伸手為他按摩,希望能減輕他的痛苦。
「我們剛到的第一年因為身體正在適應環境,來不及對抗病菌,所以死了不少人。現在既然身體已經適應環境了,自然能夠隨時提供防疫功能。」
「也就是說,即使你們生病了,不用吃藥打針也會自動復元?」
「沒錯。」因為她的按摩,他好像舒服了一點,不再翻來覆去的。
「太酷了!」司徒菁驚嘆。「也可以說是,你們沒有所謂的絕症-?」
「也沒錯。」
「這真是太……啊!對了,如果說把你們的DNA放進地球人的身體內,不曉得會不會有同樣的功能呢?」司徒菁又開始喃喃自語了。「可是兩者的DNA完全不一樣啊!嗯,或許我應該先試試把你的血跟我的血放在一起,看看會發生什麼狀況,然後再進一步……」
她足足念了二十分鐘之後才因為口乾而停下來,然後發現亞米爾居然已經睡著了。她聳聳肩,下床去喝杯水後再上床繼續睡。
從這天開始,他們的生活模式稍微做了一點小變動。
在他們入睡後不久,亞米爾總是會因為全身骨頭痛而翻來覆去,這時司徒菁就會起來幫他按摩,直到他睡著之後再倒頭繼續睡。
這樣過了半個月後的某一天── 「亞米爾,是我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