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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良心的人,留著心何用?

    是的,他沒有說錯,沒有良心的人要心何用?想更多卑劣歹毒的jian計,做更多滅絕天良的勾當?

    他沒有錯,錯的是那些沒有良心的人。

    不知為何,聶冬雁的心突然尖銳地刺痛起來,痛得她差點呻吟出來。

    他明明是個好人啊!為什麼大家都要說他是壞人呢?

    「我想……」

    「姑娘?」

    「我們該出關去找我外公了。」

    一日之間,聶冬雁好像突然長大了、成熟了、懂事了。

    她不再貪玩、不再任性,乖乖的任由李慕白領著她朝關外而去,甚至幾乎不說話,總是若有所思地偷覷著李慕白,只偶爾會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李公子,你可有私心戀慕的姑娘?」

    「不曾有過。」

    「哦!」

    或者是--

    「李公子,倘若有人用狡猾的理由逼你做不樂意的事,當然,不是壞事……呃,應該不算吧……總之,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會如何?」

    「該我做的事,就算再不樂意我也得做;不該我做的事,就算任何人逼我我也不做。」

    「哦!」

    這種似是而非的回答並不能讓聶冬雁滿意,但在出關那一天,她還是下定了決心。

    不管能不能成功,她還是要試試看!

    即使他不喜歡她,甚至可能很討厭她,或者在被逼迫的情況下,他會更厭惡她,她還是非得試試看不可,因為……

    她不想後悔一輩子。 千山,又稱千朵蓮花山,因為那迭翠的峰巒宛如千朵怒放的蓮花,是關外三大名山之一。

    聶冬雁的外公宗震岳便結廬於千山中的松濤林海間,坐對千峰萬壑,後有流泉飛瀑,左右是參天古樹,彷佛出世隱士的清修淨地,怎麼也想不到主人竟是一個粗獷豪邁的魁梧大漢,還有他的兒子、媳婦與孫子。

    「外公!」

    一見著宗震岳,聶冬雁便宛如辱燕投林般飛入他懷裡,而自宗震岳眼底的慈祥與憐愛也可看出他對外孫女兒的寵愛。

    「三年不見了,乖娃,快讓外公仔細瞧瞧……唔,真是越來越像-娘了。」

    聶冬雁嬌憨地仰著臉容由著宗震岳端詳。「爹也這麼說呢!」

    一提到聶冬雁的爹親,宗震岳的臉唰一下立刻拉成馬臉,「哼哼,那傢伙還活著嗎?真是上天無眼!」適才的欣喜瞬間消逝無蹤。「來,乖娃,告訴外公,-爹待-可好,可曾欺負-?」

    「這個……」聶冬雁猶豫一下,眼角朝靜立一旁的李慕白瞥了一下。「外公,這個待會兒再說啦!瞧,人家辛辛苦苦送我來,你好意思教人家在那邊罰站,不理不睬?」

    「啊!當然、當然。」宗震岳忙對李慕白抱拳拱了拱。「有勞這位公子護送雁兒到此,老夫在此謝過。」

    「不敢,宗老爺子,」李慕白靳斯文文地長揖還禮。「勞煩聶姑娘苦等八年,這是晚生該做的。」

    「呃?八年?」宗震岳滿臉問號,茫然不解。

    聶冬雁噗哧笑了一下。「別管那個啦,快讓人家進去休息嘛!我們……啊!對了,舅舅、舅媽呢?」

    「-舅舅的岳父大壽,他們一起去拜壽,大約還要半個月後才會回來。」

    「好,那今兒個就由我來下廚,外公,李公子就交給你來招呼-!」

    話落,聶冬雁即匆匆行向屋後,宗震岳則粗豪地拉著李慕白一起坐下。

    「來來來,這位公子,你還沒告訴老夫尊姓大名啊?」

    「有勞宗老爺子動問,晚生李慕白。」

    「原來是李公子,那麼你又是如何識得雁兒?」

    「唔,說來話長,起因是一條小白蛇……」

    深夜,宗震岳的房門突然響起幾下輕細的敲門聲,正待就寢的宗震岳訝異地上前啟開房門。

    「咦?雁兒,這麼晚了,-……」

    「噓~~」聶冬雁忙暗示宗震岳小聲一點,再以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外公,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現在?」

    聶冬雁嚴肅地點點頭。「現在,不然就來不及了。」

    「好吧!」宗震岳狐疑地打開門讓她進入。「不過究竟是什麼……」

    門關上了,沒有人知道聶冬雁和宗震岳談了些什麼,但他們確實談了很久,當聶冬雁離開宗震岳的房間時,東方天際業已隱透魚肚白。

    聶冬雁神色疲憊,唇畔卻掛著一抹滿意的笑容,還有一份深切的期待。

    護送聶冬雁到千山後的翌日,李慕白便開口要告辭,但宗震岳端著長輩的架子硬是把他給留了下來。

    「你不肯留下來住個十天半個月,這就是看不起老夫!」

    這麼大一頂帽子重重地壓下來,個性原就溫馴的李慕白馬上屈服了,於是,他住下來了。

    奇怪的是,之後的日子裡,除了洗衣打掃做飯之外,聶冬雁幾乎都躲在房裡不曉得在幹些什麼勾當,宗震岳則每天拉著李慕白談天說地,天南地北的聊,多半是宗震岳在說,李慕白總是靜靜地聆聽,柔和的眼神里從不曾流露出一絲半毫的不耐煩。

    這樣過了十多日後的某天清晨,用過早膳後,聶冬雁又溜回房裡去,宗震岳偕同李慕白一道走出屋外,拍拍滿足的肚子,閒聊似的問:「李公子,雁兒的手藝不錯吧?」

    「確實。」李慕白衷心同意。

    「這些日子來,多半時間她都待在房裡頭做女紅,看來她也不是靜不下來。」

    「說的是。」

    「還有,老夫的媳婦不在時,家裡頭內外也都是她在打理,你認為……」

    「老爺子?」

    「她會是個好妻子嗎?」

    「毋庸置疑。」

    宗震岳滿意地笑了,而後側過眼來注視李慕白片刻。

    「李公子,咱們散散步如何?」

    「老爺子有興致,晚生自當奉陪。」

    於是,宗震岳帶頭啟步往屋後的瀑布而去。

    天,淡淡的藍,白雲彷佛棉絮在天上飄,四周的山巒林野平和而靜寂,除了越來越清晰,隱隱如雷鳴般的瀑布激流聲。

    片刻後,他們來到瀑布前,更是水聲轟隆,震耳欲聾。

    「真是壯觀啊!」李慕白低聲讚嘆。

    朦朧的水霧瀰漫在瀑布四周,像一片迷茫的天幕,李慕白負手佇立於水潭邊凝目觀望千軍萬馬奔騰般的瀑布,後幾步處則是一臉驚愕之色的宗震岳。

    濃重的濕氣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滴滴晶瑩的水珠點綴在眉梢眼角與鬢髮間,但李慕白身上卻無半點濕氣--所有的濕氣全被阻絕於他身周一尺之外,彷佛一座無形的護幕將他完好地包裹在內。

    宗震岳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果真會武功,外孫女並沒有騙他-

    了-眼,宗震岳突然抬掌擊出兩股勇猛的勁氣,但李慕白卻好像背後長有眼睛,在勁氣到達他後背的前一-那驀而像朵浮雲似的飄移開去,彷佛一根毫無重量的羽毛般停留在水潭上方的半空中,然後慢吞吞地回過頭來,以無比柔和的眼神詢問地望著宗震岳。

    「老爺子,有事嗎?」他的聲音輕得像風吹,卻能穿透雷鳴般的水聲直達宗震岳耳際。

    宗震岳更是張口結舌,下巴掉到地上去拉不回來。

    天爺,這還能算是武功嗎?

    好半天后,他才收回震懾的心神,豁然大笑。「好一個讀書人,來來來,老夫手腳許久沒活動過了,來陪老夫比畫比畫吧!」

    聲落,身形如隼鷹似暴虎般撲出去……

    聶冬雁看看一身干慡的李慕白,又瞧瞧渾身濕淋淋,好像剛從水裡出來的外公,困惑不已。

    「外公,都幾歲的人了,還跑去玩水啊?或是你去游水順便洗衣服?」

    宗震岳尷尬地咳了一聲,再笑吟吟地拍拍李慕白的肩頭,對外孫女擠眉弄眼地說:「這小子,果然是個好傢夥!」然後很高興的又更用力地拍拍李慕白的肩。「賢侄,待老夫換過衣裳後,咱們來喝兩杯。」

    賢侄?

    聶冬雁聽在耳里竊喜在心中,當下即明白李慕白業已得到外公的認同了。

    「真是,男人就喜歡喝酒!」她嬌嗔道,卻還是轉身朝廚房去。「我去幫你們準備幾樣下酒菜。」

    只要外公肯幫忙,事情已成功了一半。

    當李慕白再次提出告辭之請時,已是一個月後的孟秋。

    這回宗震岳並沒有挽留他,卻在深深凝視他半晌後,正色道:「賢侄要離開可以,卻得先給老夫一個交代。」

    「交代?」李慕白愣的一愣。「這……恕晚生不解老爺子之意。」

    「不解?」宗震岳的臉色突然沉了下去。「雁兒的身子被賢侄看了去,賢侄不該有個交代嗎?」

    李慕白頓時傻住。「但……但那是……」

    「想你也讀過幾本書,該了解一個人的生命並不頂重要,最重要的是清白,尤其是一個女孩子家的清白,雁兒的身子被賢侄你看去了,她的清白已失,賢侄叫她往後該如何嫁給別人?」

    左一個被他看去了,右一個被他看去了,李慕白更是困窘地漲紅了臉。

    「可……可是……」

    「就是雁兒自己也說了,倘若賢侄不能娶她,她只好出家作尼姑。」宗震岳下給他機會把結結巴巴的話說完。「現在,你怎麼說?」

    李慕白張著嘴,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嗯,如何?」白不震岳步步緊逼。「到底是要雁兒出家去,或是你要負起責任來娶她,倒是撂句話下來呀!」

    「晚生……晚生……」李慕白滿頭大汗,秀氣的臉上一片窘迫不安,眸中卻有一抹異樣光芒忽隱忽現是感動?是激盪?或兩者皆有之?

    宗震岳不悅地-起兩眼。「難不成你認為雁兒配不上你?」

    「不不不!」李慕白慌忙搖手。「是……是晚生配不上聶姑娘……」

    「那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宗震岳怒喝。

    「但晚生是惡閻羅呀!」李慕白衝口而出。

    「她不在意,我也不在意,你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她現在或許不在意,可是……」李慕白苦笑。「總有一天她會後悔的。」

    「不可能!」宗震岳斬釘截鐵地斷然道。「我了解雁兒的性子,這種事她絕不會後悔!」

    「但是……」

    「別-唆那麼多,一句話,你到底娶不娶?」

    「晚……晚生……晚生……」又「晚生」了好半天后,李慕白終於嘆了口氣。「聶姑娘若不嫌棄,晚生願意娶她。」

    這傢伙,果真很好拐!

    慍怒的表情像假的一樣瞬間消逝不見,宗震岳豁然大笑。「這才對嘛!堂堂七尺之軀大男人,可不作興糟蹋了姑娘家清白之後又棄之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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