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安居樂業久了,其中一村的村長想永保安樂,因此向其他兩村村長提起建廟一事,其他兩村同意了,只是因為小村子沒什麼錢,蓋不了大廟,所以就想自己動手抹土疊磚蓋間小廟,用來祭祀護佑一方百姓的土地公。
一開始的土地公廟真的很小很小,屋頂還沒一個成年男子高呢,不懂事的孩子彎著腰躲進去玩躲貓貓,一次只能藏一個,廟小得連土地公都覺得住得委屈。
後來村子裡有人在土地公的指示下賺了大錢,那人一高興就把小廟翻新,改成如今能容十數人進去上香的廟宇,兩旁加蓋了廂房和廚房,還挖了口井,供村民閒暇時來此歇個腳,泡泡茶。
不知何時,土地公廟旁邊長了一棵榕樹,不到幾年功夫大得足以遮蔭,又過了十餘年樹冠寬得蓋過土地公廟屋頂,像一把大傘似的,讓村民們更樂於走動,在此閒嗑牙。
在這段期間來了一位衣衫襤褸的老頭,在土地公的“同意”下成為廟祝,此後每隔三、五十年就有年齡相當的老漢流落至土地公廟,接替年老身亡的老廟祝。如此過了百餘年,廟裡多了位土地婆婆,之後的廟祝就是攜家帶眷來的,有時還有長相奇怪的小孩。
土地公廟每一位廟祝都十分長壽,活至百歲才壽終正寢,故而鄉間耆老常言土地公廟很靈驗,只要不作奸犯科,做些好事,通常十求九應,讓人心想事成。
其實三個村子裡,很多人都想要當這個廟祝,光是百歲長壽這回事,村裡的老人哪一個不想要?更讓人眼紅的是香油錢,三村三百多戶,加起來一千多人,沒錢的投個十文、扔個六文,有錢的一兩、十兩、百兩的捐,積少成多,累積下來的數目相當可觀,看在銀子的份上,誰不想把土地公廟占為己有,每天閒著走來走去就有錢花。
可惜沒一個如願,廟裡的廟祝不是想當就能當的,而是要先請示土地公,得到聖筊才得以留下,若強行入住,自稱廟祝,想獲得保佑的,隔天便會在亂葬崗醒來,懷裡抱著一截白骨。而貪心無度,想將廟產據為私產的,不是霉運連連便是怪病纏身,怎麼都好不了,聽聞有個人背部還長了個大包,像個龜殼,長蛆化膿。
一個兩個……許多懷著貪念的人試過,都得了教訓後,三個村子的百姓們都曉得土地公有靈,不允許信眾們胡來,神明保佑家宅平安,五穀豐收,六畜興旺,就該知足了。
只是百姓們不知道,那些得到土地公允準的廟祝,其實就是現在趴在床上哀叫的土地公的化身。
“老婆子,我這痛呀!一時半刻好不了,你別理我,痛久了就好了……”痛到麻木就不痛了,老土地樂觀的想著。
“要不,我幫你揉揉,你忍著呀!”瞧他趴在床上動彈不得,她心疼吶!
老土地點點頭,“你輕點,別太用力,我這把老骨頭禁不起太多的折騰……”
“閉上你的嘴,我一個老太婆能有多大的氣力,謝謝你看得起我。”活了幾千年還得來服侍他也真命苦,都怪這老頭不好好照料自己。
“老婆子……”他動容於老夫老妻的夫妻情深,正想說兩句好聽話討好她,可是口中卻先嚎出殺豬聲。“啊——我的腰……”她這叫沒力氣?女人的話果真聽不得,不論是人還是神。
“很痛?”土地婆眉間多了一抹憂心。
“痛。”他吸著氣,忍痛
她幽幽嘆了口氣,“自找的,怨得了誰,叫你別去你非要去,人家一約喝酒你跑得比誰都快。”
聞言,他一瞪眼,似有不服。“美酒當前誰能不快,不趕緊上去和太上老君喝兩杯,一等秋收我哪有空閒,田頭、田尾都得巡,以免這一年的糧食遭了災。”
村民就靠糧食過活了,遇到個好縣官,豐衣足食,家家有餘糧,若來個苛捐雜稅的貪官,繳完稅的那些糧食根本不夠一年嚼用,他又得有得頭痛了。
“是呀!你說的都對,對極了,可是你也得掂掂自己的斤兩,以為你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嗎?還隨著人扭腰擺臀?”人貴自知,他都是一方土地了,還腦子不清楚。嗜酒如命,一聞到酒香兩眼就發亮,再遠也飛著去就罷了,喝酒喝到跳起舞扭了腰,他這也是天庭里唯一一個了。
聽著土地婆的輕聲責備,老土地臉一紅,有些害臊,吶吶辯解,“不能怪我一把年紀少年心,老君他那洞府有他徒弟孝敬的大熒幕,足足上萬個,整個屋頂都掛滿了,一抬頭就能瞧見古往今來多少事,我一看就入迷了……”
太上老君這是炫耀,看得他羨慕嫉妒恨呀!
人家是大神,收徒何止千千萬,其中幾個尊師重道的就夠他面上有光了,藉口約大伙兒喝酒,實則是炫耀徒弟,瞧老君三句話不離徒弟的得意勁,他們下界眾神多心酸。
誰說土地公收徒弟的?
沒有,倒是契子、契女收了不少,可沒一個想到弄幾個未來的液晶電視孝敬他,個個憊懶得很。
事實上是土地公修行有限,收的義子女也只是一般民間百姓,不像太上老君法力高強,座前弟子個個有神力,擁有撕裂時空的本領,上下兩千年自由來去。
唉,那上萬台液晶電視,雖然訊號接收得不是很清楚,但能用在觀看人間百態,注入點法力還能查看當下各地的情形以及百姓們的一舉一動,這功用多好呀!如果他有這些熒幕,不用走出土地公廟便能知天下事,老土地看得心裡痒痒的,一不留神就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