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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凌焉撐著頭側躺在天池邊,手裡拿著一小壇酒,看著池子裡藍瑩瑩的魚兒游來游去,嘆了一口氣。
旁邊傳來一陣銀鈴一樣的笑聲,“凌焉公子怎麼唉聲嘆氣的?”來人是他父親凌雍的好友的幾個女兒。
凌焉勾起嘴角苦笑了一下,“心裡煩唄。”
“哦?那不如和我們說說?”這幾個女孩是和凌焉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關係就像兄妹一般親密。
凌焉撐了一下地坐了起來,“我一直會想到一個人,想到我們之間發生過的很多事情,你說我和這個人是什麼關係?”
幾個小姑娘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紫衣服的姑娘問道:“這人是女孩子嘛?你們以前發生的事情是不是讓你覺得很懷念?”
凌焉想了下,點點頭。
“那,你是不是想到她就會很開心,覺得她身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甚至她的缺點在你眼裡都是可愛的?”
“如果是的話……”幾人又對視了一眼,遮著嘴輕聲笑個不停,“那你就是喜歡上她了呀。”
一直到幾個姑娘笑著相攜離開,凌焉都沒回過神。
他想白梨,很想很想,看到任何東西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想她帶著一個淺淺梨渦的純真微笑,想她那雙清澈的如同貓兒一般的大眼睛,想她身上迷人的梨花釀香氣,想她曾經為自己做過的每一道菜,想她那年在梅花樹下為自己收集雪水的身影……
一直到這一刻,凌焉才終於真正明白,白梨口中的喜歡到底是什麼。
凌焉腦海中浮現出白梨向自己吐露心意的那一幕,他以前覺得是白梨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簡單,一點也不成熟。
可他現在才知道,那個不成熟的人一直以來都是自己。
白梨當時不是想得簡單,而是對自己愛得——孤注一擲。
她的那種隱忍的溫柔和熾熱的執著愛意,就像是溫柔的溪水中卻燃燒著熊熊烈火,縱使矛盾卻早就已經狠狠烙印進了自己的心裡。
梨兒,我的小梨兒……
第40章 白梨搬家
凌焉還是走了, 就如同他之前的每一次不告而別一樣。
白梨望著已經已經空了好幾天的凌焉的房間, 心裡說不出的空蕩蕩。
房間窗台上已經能看到一層薄薄的灰塵,但是她卻不敢進去擦一擦,因為那種被回憶籠罩的感覺, 真的太不好受了。
白梨再次環視了一下房間, 然後輕輕關上了門,將一把鎖落了上去。
“喲,終於捨得鎖上了呀,你也沒我想的那麼笨嘛。”軟軟糯糯的童音可愛極了, 卻說著一點都不可愛的話。
白梨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低頭看著只到自己肚子的小不點, “我本來就不笨……你怎麼又來了。”
夜緲雙手背在身後,高高抬起頭,“我可是你的大夫,我來看看你的傷勢, 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上次一場大戰後, 夜緲就成了他們幾人的專屬大夫,三天兩頭提了個小藥箱來治病。
後來凌焉走了, 白析也聽從夜緲的建議陪著溫涼去了玄雪城休養。現在,他的病人就只有白梨一個了。
白梨有時候夜裡睡不著,想著以前熱熱鬧鬧的院子現在只剩下了她一個人,這個時候她就會無比慶幸自己之前認識了夜緲。
至少現在自己身邊還有這個小不點陪著,不至於顯得太孤單。
她笑著點點頭, “對對對,夜大夫說得自然是對的。”
夜緲聽了這話得意的很,那驕矜的小模樣把白梨逗得直樂,但是想到了什麼後那笑容便淡了許多。
“不過我現在好的也差不多了,等再過段時間我就會離開這裡了。”
“去哪兒?”夜緲瞄了她一眼,“就因為一個男人你就要逃避成這樣?”
白梨神色一暗,“不是因為凌焉。”
“那是什麼?”夜緲好奇,“你怕那賤女人再來找你?有我在,你怕什麼呀!”
他嘴裡的賤女人指的自然是蘇煙了,不過看著這樣一張奶里奶氣的臉惡狠狠地吐出“賤女人”三個字,那畫面不可謂不驚悚。
白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我知道你比她厲害千萬倍,但是我的確不是因為她。”
“在我還沒修煉成人形之前,被放在一戶柳姓富貴人家的酒窖里,柳老爺是個愛酒之人,每天都會到酒窖里認認真真地擦一遍酒罈子,嘴裡會絮絮叨叨說著一些瑣事。”
白梨臉上出現了懷念的神色,“那是一個特別好特別善良的老爺爺,但是他唯一的兒子卻是個遊手好閒的賭徒,把家裡視為傳家之寶的寶玉給輸了出去。”
“後來呢?”夜緲像是聽故事一般聽入了迷。
“後來啊,丟了傳家之寶的柳家生意開始一落千丈,老爺爺只能把他心愛的酒都陸陸續續賣了出去換錢,可是還是沒能換回局面。”
白梨神色哀傷幾欲落淚,夜緲看得出來,這個柳老爺一定是對她很重要的人。
“老爺爺捨不得把我賣了,於是每天還是來給我擦酒罈子,和我說話。他原本是個有著長長的白眉毛的胖老頭,後來卻瘦的能看清楚身上的每一根骨頭,他最後是在酒窖里抱著我活生生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