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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梨回到家, 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任憑白析怎麼叫她都沒有反應。
她蜷著身體坐在床邊,雙臂緊緊環抱住自己,將臉埋在膝蓋里。手中緊緊捏著的, 是凌焉給他雕的小木偶。小木偶裙子上的寶石在她的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白梨眼神空洞,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眼裡落下,她想起凌焉最後看她的眼神就覺得心口悶悶的痛。
那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卻在對方的懷疑和不信任中,讓這份感情顯得如此可笑。
有些東西, 是該放下了。
她就這樣不吃不喝了幾天,直到凌焉再次出現在這院子裡。
“梨兒姐姐。”白析敲了敲門,輕聲叫了一句, 生怕嚇到了他的梨兒姐姐。
“白析,我真的吃不下,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白梨覺得有些欣慰,至少自己身邊還有這樣純善可愛的一個孩子。
“不是, 是……”白析第一次覺得說話時如此艱難的一件事情, 他咬咬唇,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才低聲說道:“凌焉哥哥來了。”
白梨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止,她再三確認了自己沒有聽錯後,才讓白析先回去。
她對現在的自己有點厭惡,明明已經決定要放下這份可悲的感情,但是當聽到凌焉這個名字的時候, 仍然會無法自制地心跳加速。
就像……就像曾經那個可笑的自己。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白梨什麼是愛,自然也不會有人告訴她失去了愛該怎麼做,於是,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面對這殘忍的一切。
約摸半個時辰不到,白梨出現了了凌焉的面前。
“聽說你找我。”
凌焉聞聲回過頭,就看到白梨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她變了。
凌焉本以為他會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或對自己糾纏不休,或對自己百般解釋,或對自己責問抱怨。
但是這些都沒有。
有的只是一個冷淡鎮靜的少女,身穿一身白的像雪的長裙——要知道白梨已經很久不穿白色了。
她原本圓潤的小臉經過這幾天徹底變得纖細小巧,蘊藏著熾熱感情的貓兒眼也失去了昔日的靈動,那眼神陌生得如同他們不曾有過任何交集。
“沒事我就回去了。”白梨看他半天不說話,暗暗皺眉就要回房。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了勇氣出來見凌焉,現在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你等下。”凌焉看她欲走,出聲阻止。
一陣風揚起,四周瀰漫開清冷的梨花香氣。
白梨微微側過身,也不說話,就這樣冷冷看著他。
“我找你……有點事。”凌焉開口,聲音乾澀,仿佛很久沒有開過口。
見他的臉上划過一絲愧疚,白梨覺得,這件事一定不是什麼好事,眼神更是冰冷了幾分。
凌焉看她這樣,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嗓音越發嘶啞,“我之前送你的金蛇果……能不能還給我?”
“蘇煙為了救我受傷,這幾天身子越來越虛弱,大夫說金蛇果或許可以救她一命。”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含在嗓子裡的,可白梨卻把每一個字都聽清了,而這每一個字都讓她心如刀絞。
凌焉猶自說著:“我去過金蛇洞,但是那裡已經沒有金蛇果了,我只能……”
“夠了!”白梨低叫一聲,轉而頭也不回地疾步離開。
凌焉愣住了,這是第一次白梨對他發脾氣,第一次。他在原地怔了一會兒,想要追過去看一下,但是白析出現叫住了他。
“凌焉哥哥。”他走到凌焉面前,臉上的神情和剛剛的白梨如出一轍,“這是梨兒姐姐讓我給你的,她說人命關天,你還是趕快去吧。”
白析伸出手,將手裡緊緊捏著的小木盒遞給凌焉,待凌焉一接過,他便向廚房走去——梨兒姐姐終於願意吃飯了。
……
手裡握著帶著梨花香的木盒,凌焉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西街的回春堂。
“凌公子你可回來了,蘇姑娘等你很久了。”掌柜笑得一臉諂媚,“不知這金蛇果……”
掌柜貪婪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凌焉手中的木盒。
凌焉厭惡地眯了眯眼睛,一言不發將盒子遞過去,就進了內室。
“焉,你回來了。”蘇煙費力地支起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楚楚可憐地看向凌焉。
“金蛇果掌柜已經拿去入藥了。”凌焉走到蘇煙床頭,看著她嬌弱的容顏,道:“以後還是叫我凌焉吧。”
蘇煙心底一驚,隨即是怒不可遏。凌焉出門前還是好好的,就因為去找了一下那個賤人,回來就變了一副模樣。
即使就在爆發的邊緣,蘇煙還是生生忍住了。她一定要等這個男人心甘情願愛上他,再奪了他的仙識,就如同她以前吞噬的每一個男人一樣。
沒有一個人可是例外,沒有一個人可以不屈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
沒有一個人,包括凌焉。
她虛弱一笑,“好,我聽你的。”說完重重咳了幾聲,眼角泛起點點淚意。
不同的是,這次凌焉再沒有憐惜地輕拍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