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梨一面氣沖沖地說著，一面又使勁地發力，話說完，自己的內力已經毫無保留地輸出完畢。

　　  她整個身子從天而落，一頭栽進了泉水裡。

　　  咕嚕咕嚕，她艱難地呼氣。

　　  咕嚕咕嚕，吐出水花來。

　　  頭好暈。

　　  好想睡覺。

　　  她在水中休息了好一會兒，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她的眼睛緩緩地要閉上，頭好暈，想睡覺。

　　  忽的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什麼聲音?

　　  “不要哭。”

　　  “梨大人，不要哭。”

　　  是姬靈運的聲音!

　　  梨猛地睜開龍眼，太好了!他醒了!

　　  他醒了……我就可以去睡了……

　　  她沒有回覆姬靈運的話，又沉沉閉上了眼，埋頭鑽進了水裡。

　　  “姬靈運，我需要好好修養一陣子，你清淨了。”她心裡如是說。  

　　  姬靈運是被梨的哭聲吵醒的。

　　  她怎麼又哭起來了?他最受不了她哭了，一聽到她在自己心裡哭，他也會跟著難受。

　　  非常難受。

　　  梨大人，寡人希望你能開開心心地住在寡人心裡，每天吵吵鬧鬧也好，互不干涉也好，就是不能傷心哭泣。

　　  “不要哭了。”

　　  姬靈運瞬時睜開了雙眼。

　　  他剛醒來，一時沒記起自己中毒的事情，只當是一覺夢醒，說了夢話。

　　  他坐起身子，竟發現床邊圍了一群的人。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四喜驚喜地叫道。

　　  太醫們也紛紛趕了過來，第一時間替姬靈運把脈診斷。

　　  咦!神奇!

　　  陛下脈相又恢復正常了!他們分明沒有用任何藥，難道說陛下真的是天命之子?

　　  眾人皆跪拜在地，異口同聲地喊道：“陛下洪福齊天!”

　　  姬靈運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原來是在祭祀大典之上中毒，倒在了神武台!  

　　  梨大人原來是因此而哭泣。想必為了恢復他的身體，令梨大人元氣大傷了。

　　  這下子恐怕她得休息上一個月，正好他與明霞那時可以大婚。

　　  等等明霞!

　　  明霞人呢?他昏迷這一日醒來，周圍卻不見她的身影。

　　  姬靈運擔心明霞被自己突然倒下給嚇到，連忙起身要去找她。誰料卻被四喜叫住，四喜面帶苦澀，道：“陛下，明霞郡主，自縊了。”

　　  什麼?姬靈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你……你再說一遍。”

　　  四喜垂著頭，艱難地說：“陛下一直昏迷不醒，郡主以為陛下……哎，今早侍女發現的，郡主她，在房裡自縊了。”

　　  姬靈運聽言，一個趔趄，倒坐在椅子上。

　　  “去傳丞相來。”他對四喜道。

　　  這樣的結局，姬靈運多少也猜到了，自己平白無故中毒定是和長公主脫不了關係。但他還是要知道，他昏迷的這一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有誰比公孫青雲更清楚了。

　　  公孫青雲聽到陛下醒來的消息，喜出望外，顧不上整理衣裳，飛速地往宮裡趕。

　　  如姬靈運的猜測，正是長公主姬蘅利用明霞給陛下下毒，就是為了引起天下大亂。

　　  公孫青雲他將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向姬靈運稟告，姬靈運聽了扼腕長嘆：“明霞這個傻丫頭呀。”

　　  公孫青雲道：“明霞郡主自覺無臉再見陛下，願以死替長公主謝罪，望陛下能放長公主一命。”

　　  這是明霞郡主的遺言，公孫青雲原話轉告。他聽到這話時，亦如姬靈運此刻一樣，震驚不已。

　　  不，除了震驚，姬靈運的臉上，更多的是悲痛。

　　  他沉默了很久，才從悲痛中恢復過來，令人帶他去見明霞最後一眼。

　　  路上，姬靈運一言不發，他的身體已經恢復如常，但臉色卻青得嚇人。

　　  公孫青雲從沒有見過陛下這樣。

　　  房間裡桌椅凌亂，三尺白綾飄落其中，儘是一片悲涼之色。

　　  明霞一動不動地躺在姬靈運的懷裡，姬靈運也一動不動地，抱起了明霞已經僵硬了的身子。  

　　  她退去了那一身玄紅的朝服，只著了一件黃紗長裙，是那天女兒節他回眸所見的裝扮。

　　  她是想在黃泉之下，換回最初的樣貌與他相見。可她卻不知，姬靈運有梨的內功相助，重新甦醒了。

　　  姬靈運心中懊悔，要是那天自己將梨大人的事情告訴明霞就好了。她就不會以為沒有解藥，自己必死無疑。

　　  造化弄人。

　　  他和明霞，同樣以純粹的心，真誠地願意接納所有敵對的人，換來的卻是他們的得寸進尺。

　　  不可饒恕。

　　  “陛下請節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公孫青雲一旁勸道。

　　  他見陛下死死地抱緊明霞郡主，根本不願意鬆手，擔心他過於悲慟，傷了自己的身子。

　　  “丞相說得對。”姬靈運被公孫青雲的話拉了回來，緩緩將明霞的身體放下。

　　  待他再起身之時，公孫青雲見他的眼神里是從未有過的陰沉。

　　  “依舊按王妃之禮厚葬明霞。”姬靈運吩咐下去。

　　  “其他人，寡人一個都不放過。”他話鋒一轉，誓要揪出那些暗中利用下毒的人，替明霞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