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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刺目難忍,就連身體也生出焦灼之感。陣中人不覺得,陣外人卻像正在經歷火刑。一時間,觀禮眾人哀嚎聲一片。甚至有道行淺的經不住焚身之苦經脈盡斷而亡。
忽地那光芒被強行聚成一束,垂直著直指天際而去。
山河不穩,江水回流,風雲變色。
很多年後提到此事,五界之人仍心有餘悸。
天界也受此波及,搖晃不已。
天君震怒:“為何不派兵?難不成區區魔物結界竟連我十萬名天兵也破不了?!”
“天君息怒,”上生天君好言相勸,“強行破結界自是可以,但兵戎相見難免死傷我天界眾兵將。執明神君已部署妥當,方才下界前曾叮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他竟又下界了?傳我旨意,召他回來!他天劫將至,不可有一絲差錯!”
“遵旨。”
上生星君腹誹,說了也白說,看起來溫和無害的執明神君其實才是最執拗的。心裡不由得擔憂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年這頭凶獸終於走了,三哥完璧而歸。
第53章 萬端魔
光束盡頭,漆黑蒼穹漸漸聚集大片烏雲,像是巨口大張著,仿佛要吞噬天地。細看那烏雲竟呈現血紅顏色。飛沙走石下,眾人耳畔聞見悽厲呼嘯聲聲從隱約到清晰,難辨雌雄,擾人心智。
“是萬端魔要現世了!是萬端魔!”
直愣愣望著這一切,傾池呼吸沉重,心跳越來越快,手開始微微顫抖。
不能再遲疑了,她告訴自己。
秘法結陣,反噬力量出乎想像。三人十分吃力,兩名長老露出痛苦的神情,雖看不見蘇智的表情,從他留下的冷汗也能看出這番舉動耗盡他畢生力氣。
一步一步走近陣法正中懸浮的軒轅劍,傾池深深看向蘇智。
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喚出萬惡魔物危害蒼生。我狠不下心下手傷害你們,便只能選擇傷害我自己。我是不死身,你應該也不會有大礙罷。即使你不能一統五界,我們也還能做夫妻,不是嗎?
顫抖的手摸索上軒轅劍,劍身受擾,發出低鳴。
蘇智察覺睜開眼,眼底滿是震驚。
三人均看出她的意圖,卻被陣法反噬,半點動彈不得。
蔥白縴手緊握住劍身,反手向自己胸前刺來,不留餘地。
蘇智一愣,隨後苦笑。
魔陰受損,魔陽自然被波及。隨著傾池倒地,心痛難忍的蘇智再也支撐不下去,堪堪嘔出一口血來。
陣法剎那間被破除,光束連同烏雲消逝,漸弱的悽厲之聲迴蕩整個魔域,一圈一圈蕩漾開去,終歸不見。
“魔君!”兩名長老大驚失色,連忙屈身去扶蘇智。
不等蘇智反應,一襲紫色身影飛身而至。
瞧見來人,蘇智頓感不妙。
夜姬冷笑挾著傾池,“好久不見,魔君。夜姬特地前來道喜。只是魔君那樣對我,為示公平,我便討一樣東西去,可好?”
台下眾人死傷泰半,沒人敢靠前。
望著被秘術反噬法力暫失的三人,她素手戳戳懷裡昏迷的傾池,掩口輕笑:“那便是您的魔後。”
“你敢!”蘇智陰沉道,掙扎著起身,卻又跌回去。
“永別了,魔君。”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夜姬施法而去。
“傾池!”蘇智心神俱裂嘶喊。頭一次,他產生了無力的挫敗感。
沉悶夜靄,紅衣男子負手靜默於崖邊,衣袍翻飛。
他遠望天際,隨著殘月盡蝕,五彩光束映襯著滾滾黑雲,眼中光彩也一點點黯淡下去。幾次意欲飛身而去,又生生把這念頭壓制下來。
未多時,天象陡然變化。皎潔月光重現天空。
他察覺,眼中一亮,開始耐心等待。
半柱香後,紫色身影終於駕霧而來。
“人我幫你帶來了。”落在他身側,夜姬將懷裡人兒往前一推。
孜顏將昏迷的傾池攬住,打量一下,放下心來。
“多謝。”
夜姬神情倨傲,冷淡道:“你答應我的事還算數麼?”
“自然,”孜顏伸出手,一枚丹藥置於掌心,“神仙說話言而有信。”
夜姬接過,提醒道:“他不會善罷甘休。”
桃花眼眯起,這場仗他可是期待已久。
不再多言,夜姬轉身欲走。
“冥界那邊我已安排妥當。服下此丹你便是肉體凡胎,自有鬼差引渡你入輪迴。”
腳步一頓,微微點頭。
被除去魔籍的她厭倦了東躲西藏的日子,只想永世輪迴,忘卻前世之苦。
紫色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空,暗處走出一人。
沒有回頭便知來人是誰,孜顏問:“你怎麼篤定她會破壞萬端魔現世?”
“她命格純良,必會如此。”世間沒有必然一說,他只是以五界蒼生在賭。
孜顏搖頭嗤笑:“沒想到我等也有和魔勾結的一天。”
“別無他法。夜姬雖被剔除魔籍,終歸還是魔體,進入魔域結界最為容易。天界人強行闖入難免死傷。”
容淵靜靜看著昏睡的傾池,面色卻不太好。良久,沉聲道:“你速引她去不周山九曜神台,我隨後便到。”
“你且小心。”孜顏應聲,帶著傾池也隨即消失。
容淵突然覺得很疲憊,之後的日子不會很平緩。
轉身揮袖,正欲離開,原本熟練的動作卻出了差錯,原因在於袖口突然掉落一個東西。
身形一滯,他緩緩彎身將它撿起。
那是一個香囊,藕荷色緞面上一朵並蒂花栩栩如生。
無需打開,他記憶如初——那時,她羞怯將錦帶放入,慎重交給他。錦帶上字跡歪歪扭扭: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傾池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蘇智。
彼時她正趴在蘇智的背上,而蘇智步履生風,疾步奔走在夜色之中。
她差點疑心之前祭台一幕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了。
發現她甦醒,蘇智將她輕輕放下,柔聲問:“你可還好?身子還有哪裡不便宜?”
雙手慌忙在他身上摸索一陣,她疑惑:“你的傷好了?”
蘇智笑:“我乃魔尊,可沒那麼脆弱。”
一邊伸手幫她將披風理好。
手指光潔,沒有傷痕。
傾池定住。
蘇智眨了眨眼,向她解釋:“方才已驚動天界,你我先去別處避避再做打算。”
“我給你的定情物可記得帶了?”傾池盯著他問。
“這麼重要的東西哪能弄丟?我走的時候交予百里崢嶸,你且放心。”他答得流利。
傾池久久不語。
蘇智乾笑兩聲,單手作扇,扇了幾扇:“我們上路吧。”
傾池微笑起身,“是啊,該是時候去不周山了,孜顏。”
“蘇智”臉色瞬間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