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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真想了下,笑道:“也許會。但只有你,才一定會。“
“這卻是為何?”她不由問道。心中卻是隱隱期待。
“因為,你是不同的。”
他果然是在意她的。傾池突然感覺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這許多年,她的生命漫漫,寂寞如雪。活的越久越感到孤獨。內心叫囂著、渴望著得到陪伴。但一直躲在自己小小的圈子裡,從不敢對人付諸真心。她怕辜負別人,也怕他人知道她不老不死時候表現出來的懼怕,她不想再被捨棄。
可是如今,她什麼都不介意了,什麼也不怕了。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對他好,想要得到他的真心。也只有在他面前,心底才有了種種女兒家的情感。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舉動或者開心、或者羞怯、或者惱火。這是以往她沒有過的陌生情愫,在不知不覺中漸入心扉,如同盛開的枝蔓,纏纏繞繞延伸到心間每一個角落。
傾池雖異於常人,但卻不笨。
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他了。
這份不期然而至的感情來的淡然卻自然,也許從第一眼見到他起,那種想親近他的心緒便產生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渴望接近一個人。
他的生命短暫,沒關係,只要他不怕,她可以長長久久的陪著他。他說世間本有五界,那她就等他百年之後投胎轉世再去尋他。
她暗下決心,回望他,笑容繾綣。
許久以後,她依然會回望那片初夏晨間的一抹清涼,回望靜止在彼此眼中的光芒,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已定格,在那風聲不曾到達的時光。
第8章 愛出頭的女人後面總有個強大的男人
在村里住下的第七日,聽賣菜的王家小哥說城門已開,可以通行了。不過坊間卻傳言官兵和官府請來的諸多道士半隻妖怪也沒抓著,只拿著幾個通緝的犯人頂罪。本來嘛,妖怪這高端物種也沒幾個人見過,原本大家就將信將疑,加上官府為了安撫民心,大肆闢謠,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城門即開,他們也沒多作停留的必要,便準備重新踏上路程。
好心的郭家夫婦和村民們送了些乾糧蔬果,直把包袱揣的滿滿的,才依依不捨和他們送別。
似乎沒受先前妖孽傳聞的影響,城裡繁華而喧囂。寬闊的青石板街道邊招牌林立,酒坊、布店、錢莊人來人往,雜耍藝人吆喝聲、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
傾池多年來為了避人耳目,一向很少在這樣熱鬧的環境生活。這般景象也是鮮少見到。於是左一眼右一眼,看得興味盎然。容淵見她如此,便特意放緩了腳步,與她並肩而行。
忽然見得前方不遠處人頭攢動,好像有什麼事發生。
好奇心起,傾池緊走幾步。未到跟前,便聽得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嘖嘖,真可憐哦。這樣如花似玉的姑娘,身世卻是這般悽慘。”
“我要是有錢,定要將她買了去。”
“嘻嘻,有錢你也不敢!你家河東獅還不把你吃了?”
“她敢!那黃臉婆要是敢說一個不字,看我不休了她!”
“咦?嫂子,你怎地來了?”
“少拿那黃臉婆嚇我!她來了我也這麼說......哎呦!誰呀?誰揪我耳朵!啊!啊!夫人!你怎麼來了!......啊!輕點,輕點!我說著玩的,你莫當真,這麼多人看著啊......”
“死鬼,打個醬油還一去不回了,僵繩一松就給我來事!誰是黃臉婆!快給老娘滾回家去!”
一個中年漢子嗷嗷叫著被個肥碩女人一臉怒容揪出了人群。
幾個先前打趣他的人又是一陣鬨笑,看完了夫妻檔戲碼,便又扭頭繼續指指點點。
好不容易鑽進人群,這時傾池方才看清了人們圍觀的內容——人群正中一個年輕女子跪在地上,長發散落,頸項低垂。看不清面容,只依稀由小巧的下巴和窈窕的身段能確定這是個姿容秀美的女子。
她的身邊鋪著個白色布帛,上面寫著數行文字。
這時人群中身邊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念著:“家鄉水災,投奔親友。豈料年邁雙親身染重病,撒手人寰。現盤纏用盡,孤苦無依,望賣身與好心人,為奴為婢,只求苟活,小女子離氏於純泣謝。”
聽罷人群又是一陣唏噓,卻不見一個人出手幫忙。
傾池感到十分揪心,不忍見到一個弱女子悽慘至此,想幫忙,摸摸荷包里為數不多的銀兩,無奈回頭四處尋找容淵。希望他能出手救上一救。
“雷家少爺來了!”有人驚叫。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
“讓開!讓開!”
幾個家丁模樣的人凶神惡煞的撥開圍觀的人,清出了一條道來。
只見一個身著錦袍之人搖著摺扇慢慢踱過來。此人面容俊美,但神情陰鶩,眼底青黃,一看就是貪杯戀色之徒。
傾池頓感事情不妙。
果然,那男子掃了地上布帛一眼,嘴角掛起□□。欺身上前,擒了那姑娘一縷青絲在鼻端,深深嗅了嗅,說道:“在我的地盤賣身麼?如此,便跟了我可好?”
那姑娘慌亂中抬起頭來,一張精緻小臉上剪水秋瞳,眉如新月,眼中淚光盈盈如受驚小兔,我見猶憐。
“嘶~”人群中抽冷氣的聲音響起,那雷家少爺眼中也是一片驚艷,急不可耐的緊抓住姑娘的手腕,“還猶豫什麼?快跟小爺我走吧!”
“不!求求您放過我!”姑娘驚叫。
“喲!你不是賣身嗎?賣與誰不是一樣?再說,跟了我做我的小妾,吃香喝辣,可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雷家少爺對她的反抗不以為然,繼續拉扯。
終於有人看不下去,幫起了腔:“雷少爺就放了這姑娘吧!她一個外鄉人,又是個孤女......您那麼多房妻妾了,也不差這一個......”
“唉,這姑娘跟了他,怕沒幾天就被折磨死了......”有人低聲竊竊私語。
那姑娘聞言,掙扎的越發厲害。
“住口!我雷大爺想要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賤民說不了!我看你們是活的不耐煩了!”他眼中狠戾一閃而過,“剛才說話的,統統給我打!”
“是!”那幫惡奴領了主子的命,滿臉殘暴舉著皮鞭就要向人群抽去。
頓時人群驚竄。
“住手!”傾池實在忍無可忍,衝過去和他理論:“青天白日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了!”
“呦呵!今天小爺我撞大運了!接連遇見兩個美人兒!小爺看你面生得緊,想必也是外鄉人吧!不妨告訴你,我爹是當地首富,縣官老爺尚且還顧忌三分!沒有錢擺不平的事!在這永安城裡,我什麼都不怕!今兒我就把你們兩個人都收了,看誰敢再說半個不字!”
說罷便上前扯她的衣袖。
傾池陡然覺得剛才太過魯莽,卻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可她一個弱質女流,即使使盡全力,也敵不過男子的蠻力。手腕被拽的生疼,絕望之際,眼角掠過一片白色衣袖。
來人正是容淵,只見他速度極快,衣袂翻飛,姿態沉穩。還未等她看清,便後縱丈余,穩穩落於地面。再看那群惡徒,均或躺或跪,哀嚎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