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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了麼?我們的目標其實是你。”
“為什麼?”
“紅塵決固然很重要,但那不是我們的目的,至少在這場算謀之中,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這本秘籍。”
柳雲說完這句話,袖子拂過香爐,在掌風的催促下香燃得更快,白君前只覺得一股濃烈妖嬈的香氣撲面而來。
他倒在了地上,柳雲的手拂過他的臉,緩緩的道:“真的可惜了。希望你醒來以後再也不記得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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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城的景色永遠讓人有種迷濛又大氣的感覺,黃沙漫天之中隱藏著一種殺伐之氣,一輛從梵湖駛來的平庸馬車並不會引起人們多大的注意,一個女子腰懸一把火紅色暗紋的劍,坐在車上架馬,有一種說不出的從容。
車裡卻正是白君前,他所修習的內功是蓮城秘技,龍井和【醉生】加在一起,對他的內功而言卻有種致命的危害。此事普天之下沒有幾個人知曉,只是蓮城和幕羽族相交甚密,似乎聖女知道也不足為奇,好在此次劑量不大,她對他一往情深,也只是想讓他昏睡而已。
但是有些人並不這麼想,車子駛入一條小小的土路,駕車的柳雲從腿側摸出一把匕首來,她走進車廂。一想到聖女對此人的情義似海不得回報,她就有無數怨氣想要發泄,這念頭時刻折磨著她,雖知道殺了這個人自己無法交差,但是為了不讓文偼那麼痛苦,她願意做一切事情。
匕首高高地舉起來,她的手有點抖,心裡暗暗地想,白君前,你不要怪我。
匕首貫注了她的全部氣力,快速的下落。她異常決絕地想,文偼畢竟是她……
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甚至可以,但是她已經動不了分毫。
“同樣的把戲,兩年前你們已經玩過一次了。”
聲音很冷,但是她卻聽出來這聲音不屬於白君前,她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摘下臉上的面具,看清他面容的一刻,她絕望的跪倒在地上:“閣主。”
易封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他感到指尖的肌膚無比溫滑。 “這件事情文偼也參與其中?”
他沒聽到回答。
淚水划過他的指尖,他皺了眉頭,有些不喜歡這種微涼的感覺,於是撤回了在她下巴上的手。看著那張和柳雲一模一樣的臉,多少有點不自在,他對著她到:“面具摘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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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的白君前,在這個時刻當然不在樊城。江州這個江南城市柳雲很早就想來一次。那時的她表情極為生動的對他說,想要見識一下這裡的青樓勾欄一類的場所。
她總是對這些感興趣,他笑。
而易封那邊的事情似乎已經差不多了。他早就知道柳雲不是真正的那個,倘若初時她知曉自己被人跟蹤還毫無反應,那才是真的奇怪。他太了解她,如同了解自己。
關於紅塵決的事情馬上就能有一個定論,想到文偼,容清,慕容瑜,慕容淩,他心中已經有了定奪,忽然有种放松的感覺,他想來這裡與他的心上人,重逢。
這麼想著柳雲的事情,他走入江州最有名的百花坊,最近傳言來了位絕色女子,舞跳得很好,人也是極美,他知道如果想找到柳雲,必要到城中最熱鬧地方,今天這位天香姑娘登台獻藝,這裡定然人潮湧動。
一個女子走過來,她身披輕紗,卻薄到似沒穿一般。她將手上塗滿香料的手帕拂到白君前身上,他連看都沒看,嫌惡的皺了眉,事實上,很少有事情能令他皺眉。那個女子不知死活的靠過來,他竟然沒能成功躲開,於是目光驟然變冷。
周遭響起一陣不知是艷羨還是唏噓起鬨的笑聲,他愈加覺得這個女子沒眼色,於是轉頭看去。
眾人看見一個佩劍的英挺男子眉目之間的冷厲愈發嚴重,幾乎是瞪視著對面的女人,那是他們的天香姑娘。她菱唇微啟,聲若銀鈴,那使得眾人心頭像是被羽毛拂過般難受渴望:
“這位爺,想要給奴家贖身麼?”
尾音拖得有些長,又有些黏膩的旖旎被困在這幾個字中,在這個華燈初上的夜裡顯得尤其撩人。
而白君前怒氣更甚,眾人看到了天香姑娘,而他看到了……
柳雲。
他心頭有種快要炸裂的怒氣,但是臉上卻有了一種淺淺的笑,柳雲不禁覺得這種笑似曾相識,無比可怕。而白君前心中醋意橫生,幾欲控制不住。
一把抱起身前這個穿著暴露卻充滿誘惑的妖姬,穿過百花坊的廳堂,他用了輕功的腳步愈發得快,走過一片竹林之後,有一個小院,百花坊竟然給柳雲單獨設置一個院落。
可是素來心思縝密的白君前卻無暇思考這些,他將她一把扔到床上,那床也布滿了粉紅色的薄紗,襯著她的身體,一種魅惑人心的感覺油然而生。這裡粉紅色的布置,難道是為了外面那些所謂的客人?
他神色愈發的陰戾。
而百花坊外堂,本來還抱著看熱鬧心情的眾人見美人離去,憤憤不滿,只是白君前腰間所佩之劍和周身冷冷的氣焰不是眾人所能駕馭的,他們也只口上發牢騷然後紛紛散去。
柳雲此刻當真有點害怕,離開的那天就覺得總有一天會再次見面,日前有白君前的下屬來告訴她不要著急時,她再次證明了一件事。
白君前真的是個神機妙算的人啊。
這樣形容一個冷峻的年輕男子好像不太合適,只是自從他們相識,幾乎沒有一件事脫離他的掌握,仔細想想自己其實有點害怕這樣的一個他。只是似乎眼前的情形讓她來不及害怕。
男子的眼睛裡面難得露出這麼明顯的怒氣,柳雲不禁有些驕傲,這樣一個驚才絕艷的美男子竟然為了自己露出如此吃醋到不行的表情,真是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她從床上坐起來,湊到他身旁去,呼吸撲到他臉頰上,她察覺到他身體有一絲可以的僵硬,於是笑得更加狡猾,唇微微擦過他的耳朵:
“君前哥哥,你…生氣了麼?”
白君前卻愈發的生氣不安,這麼熟練的挑逗動作,難道這些日子,他讓她找個地方藏身,她就是這樣在青樓楚館裡逍遙快活?
她的身體緩緩後退,而他卻不允許,太想念她了,哪怕明明是局勢所需,他們才分開誘使幕後之人,明明知道那次晚上她的話語和眼淚都是做戲而已,可是此刻他卻為這些日子的分離覺得痛心,哪怕以前的那些是假的。與她分開良久,一顆心似乎也隨著她的足跡遠行,如今才被她帶回來,怒氣和吃醋才讓他真切的覺得,他們如今,是在一起的。
儘管他早就知道有這一天。但是這樣真的,很好。很幸福。
毫不猶豫的吻,輾轉相連的呼吸,和糾纏一起的唇舌,他抱著她,壓她在床柱上,將她禁錮在自己的世界裡,扣在她腰間的手帶著一種能勒斷她腰的力氣,似乎死也不願放手的決絕。這種迷醉的味道令他們不可自拔,最動情也最安心。隔了月余的熟悉的氣息籠罩柳雲全身,令她不由想要落淚,她知道他的回來會帶來一個真相,但是對她而言,那已經不重要了,本來時隔兩年還能找到彼此,到底是老天多大的眷顧,她明白。來到這個世界,大概只是為了一個他。